當看著對方露出那清澈而茫然的眼神時,烏魯的眼睛也一點點的瞪大了。
因為他覺得,這應該是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對於萊茵的神甫而言,至少是對於在索姆城內的神甫而言,《萊茵聖約》不應當是早已刻在了腦子裡,任意一條都應該是和“你今天吃了嗎”這樣同樣簡單的問題才對。
可是,他為什麼回答不出來?!
難道是沒有聽清嗎?
是我沒有說清楚嗎?
烏魯的心中還抱有著一絲僥幸,他沉聲說道:“是我剛剛說的不夠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好了,我想請問一下,《萊茵聖約》第七……”
“啊,等等。”這位神甫抬手製止了烏魯,“這位信徒,你剛才的問題我聽清楚了。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想知道《萊茵聖約》的內容呢?”
烏魯沉默了一會,說道:“因為我也想成為神甫,我想把主的一切都刻在心中。”
“這樣嗎?”這位神甫露出了微笑,“既然你這麼虔誠,那我確實可以好好給你講一下,《萊茵聖約》是我主……”
“我知道《萊茵聖約》是什麼。”烏魯打斷了這位神甫的話,而後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第七章第八條是什麼。”
“我明白了。”神甫又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那請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後麵拿一本樣書。”
說著,神甫轉過身就要離開,卻被烏魯抓住了手。
“為什麼需要書?”烏魯似乎在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激動,“你不應該直接背下來嗎?神甫布道的時候,為什麼還需要書?”
被拉住手的神甫用怪異且疑惑的眼神看著烏魯:“為什麼不需要書?”
為什麼不需要書?!
烏魯差點就質問出來了,但他意識到這樣說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還是強忍了下來,隻是說道:“我聽說想要在索姆城成為神甫很難,需要將整本《萊茵聖約》背下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這位神甫立刻露出了“我又懂了”的表情,笑著說道:“看來你也是想要加入我主的懷抱中啊,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了解。”
烏魯隻是“嗯”了一聲,又問道:“所以那傳言是真的嗎?需要將整本《萊茵聖約》背下來嗎?”
“啊,這個嘛。”這位神甫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確實是需要的。”
聽到這個回答,烏魯下意識的挑了挑眉毛,他還以為這個神甫不會承認,或者說以前的規定早就已經取消了:“那你……”
“當初我也是能背下來的。”這位神甫一邊說著,一邊輕歎了口氣,“將主所有的話都背下來,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當初的我是怎麼做到的,可能是因為對主的虔誠吧,那時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的。不過現在嘛,都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雖然我對主依舊虔誠,但還是被很多凡塵瑣事分了心。所以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將主所有的話都爛熟於心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對主就不虔誠了,事實上,為主……呃,這位信徒,這位信徒你去哪?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烏魯已經聽不下去了。
謊言,謊言,都是謊言!
烏魯根本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在那滿嘴跑火車的家夥麵前再多呆一秒。
《萊茵聖約》的內容怎麼會被遺忘?!那是萊茵之神的話語,是帶著神明力量的,隻要理解並且記住,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連路吉那個老屁眼都會背!
烏魯根本就忘不了,十多年前路吉讓他光著身體站在桌上背《萊茵聖約》時,都能清楚的指出他每一道錯誤,並給予“懲罰”,這些“懲罰”讓烏魯現在都無法忘懷,甚至於他的身體上還留著這些印子。
……可那個家夥卻偏偏說自己不記得,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沒有背過!
索姆城的神甫,背不下《萊茵聖約》,那他到底是如何通過考核的?!
一想到這點,烏魯就感到了一道徹骨的寒意,連帶著走出教堂後感受到的太陽光,都沒有讓他的身體稍微暖一些。
但這也讓他意識到了,白維讓他來這裡是想讓他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