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鴻嘴角微微上揚,緩聲道:
“夏兄,夏姑娘這般強勢的性格,該是很難喜歡上一個人的。你也不想夏姑娘此事之後,不願嫁人,抱憾終身吧?”
“你什麼意思?”夏無忌怒視道:“你還要我祝他幸福不成?”
“夏兄,話不是這麼說的。”紀君鴻滿上杯酒,遞了過去,夏無忌氣呼呼的接過,一飲而儘。
紀君鴻沉吟片刻,腦子裡在想該怎麼瞎編,然後緩緩開口:
“我有個朋友……”
數百裡外,某條彎彎如同月亮的河流旁,死守好幾天依然空軍的劍聖忽然抬頭,疑惑地看著天空,奇怪道:
“是誰在誦念我的名?”
他隨即揚起下巴,高傲道:
“看來哥就算不在江湖,江湖依舊有哥的傳說。哎,我這該死的魅力!”
紀君鴻接著道:“他有個妹妹,喜歡他的一個勁敵。因為一些其他原因,再加上他的阻撓,十幾年了他妹妹都記掛著這個人,一直未嫁。”
夏無忌沉默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紀君鴻道:“十幾年如一日,然後最近他才想通,委托我們兄弟幫忙促成這件事。”
他長歎一聲,擦了擦眼角,聲音滿是遺憾和唏噓:
“多年後兩人再見,男的已經重傷垂死,下不了床,女的人老珠黃,滿頭白發,白白蹉跎了多少歲月,又留下多少遺憾……若是她哥能早點醒悟……哎!”
這一聲歎息動情至極,直直歎到夏無忌心坎裡,讓他心神一顫,旋即再次沉默不語。
他抬頭看著半空中就跟瘋了一樣不停拿著魔龍槍捅人的夏凝裳,恍惚間似乎看到在他阻止下,妹妹多年一直獨守寒宮,鬱鬱寡歡的模樣。
夏無忌很清楚,依自家妹妹這個性子,很有可能做得出來。
鎮國公府,老爹坐在老人椅上,壯碩的身子壓得這加寬加固加大的定製老人椅都吱呀吱呀作響。
老爹吃著西瓜,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君鴻說得倒是感人,隻是也不知他說的是哪個朋友,這故事咱也沒聽過?這臭小子究竟瞞著我做了多少事?”
白柔端著水果盤過來,臉上帶著溫和開朗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個小姑娘。
她笑嘻嘻地把果盤放在桌上,好奇問道:
“嘯熊哥,你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自言自語的。”
老爹笑道:“沒什麼,來了個高手,咱不太放心,就盯著點。還彆說,挺有意思的。”
白柔擔憂道:“可是你的傷?”
老爹笑著道:“妹子不用擔心,咱心裡有數。”
“那便好。”白柔笑著點點頭,捏起一顆葡萄便吃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在這裡住著,要比之前十幾年都開心得多。
等這倆小子處理好這新國的事兒,咱能放下心來,咱是不是也要出去看看這山,這水?劍聖這個老比都出去溜達了,他估摸著也想用這個方法感悟下個境界……
困在京城十幾年,也該出去看看了……紀嘯熊笑著問道:“妹子,過些時日,要不要和為兄一起出去逛逛?遊曆大陸,看看這大好河山。咱一路逛吃逛吃過去!就跟當年一樣!”
白柔想也不想便回道:“好呀,嘯熊哥想去哪裡,小妹便跟到哪裡。”
紀嘯熊笑著道:“要得!”
正此時,紀嘯熊耳邊又聽到了夏無忌的聲音:
“你說的那兩人,現在可在一起了?”
“啊~~~”紀君鴻的聲音拉長了一些,沒想到對方還會問這麼一句,便當場瞎編道:
“他們現在都慘成這樣,半身不遂了,自然不會在一起,省得拖累對方,所以還是以兄妹相稱,點到為止。”
紀嘯熊心裡咯噔一下,瞳孔瞬間睜大,先是看了看坐在老人椅上癱瘓的自己,然後又看看坐在桌對麵,就跟少女一樣麵容姣好的白柔。
眼中的驚恐逐漸擴大,像是發現了一件崩壞三觀的事兒。
“嘯熊哥,你怎麼了?”白柔疑惑問道,就要湊上來伸手撫摸他的額頭。
“彆!彆!妹、妹子!咱沒事!”紀嘯熊結結巴巴說著,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然而他這老人椅本來就是搖搖椅,他這麼一縮,椅子瞬間又往回搖,然而他的大腦門還是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白柔柔軟的小手。
“啊啊啊啊啊!”
紀嘯熊頓時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猛男尖叫,嗓門高到小半個京城的人都聽見了。
這時,他才聽到夏無忌頗為感慨地說了句: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