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聽著滿意無比，確定沉了就好，一條船沒了絕對傷筋動骨，那個應該是各家一起合買的，現在看他們還怎麼打劫，隻能去扛沙包了。

他喜滋滋的順便砍了兩大顆蓋菜送給蘭嬸，自己也砍了個小的拿進屋，準備炒蝦皮。

這蓋菜的份量可不輕，大個的一棵都能有七八斤，他屋子側麵種了兩壟，每天吃都吃不完，過兩天估計得都砍下來曬，曬乾了讓他老娘幫忙醃鹹菜。

現在主婦各個都有手藝，啥都會做。

正當他在後門清洗蓋菜時，就聽到屋裡的叫喚聲，他順口應了一下，以為是他老婆催促他快點，將洗好的菜放進臉盆裡，他就趕緊端進屋。

「阿正、小小？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等會留下來吃飯……」

「哎…不是…你這瞞的也太好了吧？」小小隱晦的看了一眼林秀清的肚子，驚奇的道。

他苦笑，「沒辦法，誰讓我種子太強大了，這隨隨便便的居然又有一個了……哎……」

「是挺中用的，比阿正強了，阿正也挺勤奮的，老婆都才剛懷上。」

「哎？臥槽他媽的，說東子就說東子，關我啥事，你在家就知道我勤奮了？你天天去我家聽牆角了吧？」阿正不滿的瞪著小小。

「誰還不是過來人，這剛結婚，一天幾次不過份吧，你看你老婆肚子跟東子老婆肚子，這差距！勁白使了……」

「尼瑪戈壁，信不信老子用拳頭堵你的嘴……」

葉耀東無語的看著他們，「你們是特意過來說葷話的？要不要先出去打一架，打完再進來說？」

「就隨便瞎扯幾句。你這悠著點，每個月都會不定時有人下鄉來挨家挨戶檢查，聽說前些天十幾公裡外的五敦村被抓了兩個，罰了一個，家裡豬羊都被拉走了。」

「嗯，我會留意的，我這裡也住的遠。你們過來啥事啊，坐下說。」

小小跟阿正兩人對視一眼，才出聲道：「去年十一二月的時候不是有跟你提了一句，想要換船來著，小木船太小了，隻能在沿岸作業，承載也有限，也就隻能拉拉地籠，拉拉手拋網。」

「那你們這是有眉目了？」

阿正點點頭，「對，聽我舅說隔壁鎮的漁業隊要放幾條船出來，他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幫我弄一條。」

「好事啊，那你們合計過了沒有，還差多少錢，不夠吱個聲，千八百塊的兄弟還是能拿的出來。」

兩人聞言高興的眉開眼笑，「我就知道你仗義。」

「還是得你！好兄弟！」

葉耀東笑笑，「這有啥，買船是正經事，大家都是好兄弟，有困難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又不是借錢去吃喝嫖賭。

「我們打聽過了，那邊因為是漁業隊解散，所以船都很便宜，跟你那條差不多的2000塊就成，比往常便宜了幾百。」…

「我們合計過，就差個500塊。家裡兄弟姐妹都有一大家子要養，沒多少錢能借，想了想就來問你看看。本來還想把會錢收了湊一湊，但是時間還沒到，等不到標會。」

葉耀東點點頭，「沒事，有困難說一聲，500塊我還是能拿的出來的，啥時候要？」

「約好後天去看船，順利的話當天就能開回來。」

他轉頭看向了正坐在灶膛前燒火的林秀清，「阿清……」

林秀清立馬站起身，「我進屋去拿。」

兩人拿到錢，清點過無誤後，連連表示感謝。

實在是這年頭，家家戶戶手頭都不寬裕，五百塊也不少，沒那麼好借，親兄弟的錢都不好借更不用說彆人。

「欠條我等會兒讓人寫一張

送過來。」

「沒事，我還能信不過你們嗎？」葉耀東擺擺手不在意的道，五百說多不多，他也不怕他們賴掉，大家一起長大，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一碼事歸一碼事，信不信得過欠條也得打一張。」

阿正點點頭，「對，等船開回來，我喊你們喝酒。」

「這個可以有。」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提醒的話才離開了。

林秀清等人走後才念叨：「你倒是對朋友仗義，五百塊錢那麼多，說借就借了。」

葉耀東順手先將門關上，然後才道：「這幾個月他們也挺勤快努力的，難得那麼上進，我不得幫一把啊？大家一起共同進步，不挺好的？」

「是變化挺大的，一群人以前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玩，突然間居然全都一起浪子回頭了，倒是稀奇。」

她其實也就那麼一說，剛剛也沒出聲反對，畢竟買船確實是正經事。

「頓悟了吧？哈哈，我帶的好頭。」

她翻了個白眼，「下次借錢不準那麼乾脆了，不然彆人還以為咱們多有錢呢，五百說借就借了。」

「彆人我還不借呢。」

「吃飯吧，去隔壁把兩個叫回來。」

「好。」

一家人正熱熱鬨鬨的吃著飯，沒想到屋外頭又響起了敲門聲，夫妻倆都警覺起來，他們現在都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

「東子，老太太生病了，正掛水。」

葉耀東驚的立即擱下碗筷，匆匆開門出去，「咋回事啊，怎麼生病了？感冒了？」

葉耀鵬邊走邊道：「剛剛去買當歸時碰到爹去衛生所叫人，我就趕緊回來跟你們說了。說是今早大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上門說大堂哥被判了6年，二堂哥被判了一年半，老太太當場就情緒不好了。」

「草踏馬的，不知道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嗎？要說也不知道避著她……」

被抓快三個月了，現在嚴打期間，是差不多該判刑，殺雞儆猴了。

「誰知道，大伯那人向來不怎麼靠譜，兩兒子都出事，沒了主心骨了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都心思不正，教出來兩個兒子都想走捷徑……」…

「也不知道老太太咋樣了，都一把年紀了，臨到老還要操心兒孫……」

三兄弟邊走邊說，都對葉大伯很不滿。

等到了老宅後，正好看到村醫從屋裡出來，三人立馬圍上去詢問。

「看著沒啥大礙，應該是精神上受刺激病倒了，掛兩瓶葡萄糖看看。」

葉耀東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就掛葡萄糖？」

「老太太以往身體挺好的，緩過這個勁頭應該沒啥大礙，先掛兩天看看。」

赤腳大夫！

他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就直接進屋了，問這赤腳大夫，還不如親眼看看。

屋裡隻有葉父葉母在，老太太雙目禁閉躺在那裡，麵色蒼白沒啥血色，床邊還立著落地衣架，上頭吊著玻璃瓶，手上還插著針管，麵容看著比之前更蒼老了一些，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老太太咋樣了？咋回事啊？」他看向葉父小聲的問道。

「醒著，心裡難受吧。」

葉母補充道：「早上你大伯說了你兩個堂哥的事，兩人就一塊流眼淚，被勸住後，回屋就沒出來了，中午叫她吃飯，就起不來了，你爹擔心就去叫醫生過來看看了。」

「好好的，乾嘛告訴老太太，本來這段時間她的精神頭才看著好一點……」

「東子來了？」這時老太太聽到熟悉的聲音，倒是轉頭尋找了一下。

葉耀東立馬坐到床邊去，「哎，是我，我來了，你咋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村裡醫生醫術不好，要是哪裡不舒服你要說出來，不然咱們去縣裡看。」

「你彆折騰，我沒啥，就覺得胸悶，渾身沒啥力氣，你們不用這麼麻煩，我躺兩天就好了……」

老太太睜開的雙眼都還帶著紅血絲，眼裡還帶了點淚花，看的人心疼不已。

葉耀東在心裡又把葉大伯一家臭罵了一遍，真是害人害己。

「您得快點養好身體，家裡兩個孩子整天瘋跑，阿清現在看不過來，你得起來幫我看孩子的，再過一個多月，你還要抱曾孫的，不然我可忙不過來。」

老太太聞言立馬精神了些，笑著道：「讓你娘多過去幫忙看著，要麼你把兩個帶過來，放老宅住段時間，我過兩天就好了。男孩子就是會調皮搗蛋……」

「對，所以你得給我看孩子啊，你一堆曾孫都讀書了，就我家的還小，你不能不管啊。」

「不會不會，我明天就能下床了。」

「你先躺著好好養兩天，不然都看不住兩個。有沒有想吃的，我等會去給你買點水果？」

「不要，不要，你彆浪費錢，我不吃，冷冰冰的有什麼好吃的，你彆亂花錢啊。」老太太一聽他要給她買水果，瞬間又有點急了。

「那你好快點，我就不買。」

「哎好好…我很快就好了……」

看著她精神頭又好了一點，他也放心了些。

等會兒去地籠收一收，看看有沒有啥好的魚蝦留一點回來，夜裡下雨了沒有出海，早上倒是放晴了。

「有沒有稀飯啊娘，煮點稀飯吧？稀飯好消化。」

「哎好好，我去煮稀飯。」

「唉，讓你們也都跟著瞎忙活，我也沒啥事，兒孫自有兒孫福……」

葉耀東幫她把枕頭墊高一點，讓她靠著能舒服些，「你也知道，那就不要操心了，反正過幾年就放出來，把身體養好一點，過幾年你還能看到他們回來。」

「我知道，我現在好多了……」

一杯冰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