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分叉路口，就各回各家。

葉耀東回到家，卸完地籠網後，就將貨單遞給林秀清，魚貨拿給他娘處理，聽著她在那裡念叨說自己浪費，居然還那麼奢侈的留了對蝦回來吃……

他趕緊推著板車跑了，省得聽她一直念，人沒在跟前，她念叨兩句就停了，在跟前的話，天黑都還能說。

結果剛一出門，居然碰上了阿光？

「你乾啥？這一大箱啥東西？」

阿光驚訝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你這箱什麼？」

「龍頭魚，給你送一箱過來曬魚乾。」

這下輪到葉耀東驚訝了，「你們不拖網改拖龍頭魚了？」

邊說他邊伸手幫忙一起抬，「抬去後門吧，放後門殺。」

「哪有，現在龍頭魚那麼便宜，我吃飽了撐的去拖龍頭魚？我爹朋友今天送了兩泡沫箱過來，後天就吃素了，我們曬不完，乾脆抱一箱給你曬。」

葉母原本就在後門殺魚，也聽到了，連忙笑著客氣的說：「怎麼送這麼一大箱？你們晚上慢慢殺，多借幾個長竹扁曬就是了。」

「彆看著多，這一箱50斤收購才一塊錢，一斤才兩分錢，太便宜了現在，我自己家留了一箱，這一箱給你們。」

「哎好好……」

葉母喜笑顏開的笑納了，然後將三個兒媳婦跟葉惠美都喊出來一起殺，不然那麼一大箱，她殺到天黑都殺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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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光明正大的才瞅了葉惠美兩眼，葉耀東就擋住他的視線，勾住他的肩膀往外走，「今天沒有去拖網？走，我們出去說。」

阿光不情不願的被他拉著往外走，隻能瞪著他，眼神裡彷佛在說：操，你怎麼不多呆幾天？

葉耀東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將他的頭扭正了，「走路要看前方，這麼大的人了，這還要人教。」

「死一邊去，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這都要成你家了。」

「哪有？」

葉耀東火眼金睛的盯著他，「看你的表情，那心虛的模樣，這兩天應該沒少上門？」

「去去去，我先回去幫忙殺魚了。」阿光抖了一下肩膀，把他的手甩掉。

「你怎麼不乾脆留下來幫我把魚也殺了？」

「你不是不讓我多呆？」

「哼哼，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快滾～」

「過河拆橋！」

葉耀東等他走遠了才進屋去跟他娘說一聲，他要去碼頭還板車，順便在那裡等著接他爹，讓她就在家裡殺魚，一會不用去碼頭。

明天就是十五了，今天潮水大概五點十幾分就退到底，漁船肯定要在五點前進來。

這會都四點了，他耐心的坐在岸邊等著。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他爹的船就進來了。

葉父看到他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地籠的貨，收了沒有？我還想你要是沒回來，一會兒去給你把貨收了。」…

「唉彆提了，我11點多到家，12點多出海收地籠，結果發現裡頭的貨被偷了兩排。」

「啊？誰那麼缺德？」

「不說了，先把貨抬下去」，葉耀東看著船上分揀好的魚貨又道，「今天收獲不錯啊，竟然有一整筐大劍蝦，還有挺多小管的。」

葉耀鵬跟他一起抬，笑著道：「這兩天都是蝦，彆人那裡也都是蝦。」

「我今天地籠也收了很多的對蝦。」

「那應該

可以賣個好價錢。」

「嗯。」

他們家的船靠岸沒多久，海麵上也多了許多船隻正在靠岸，葉父貨都搬下船後就打發兩個兒子回家推板車，魚網正好壞了，剛好趁這幾天禁捕的空當把漁網拉回家補一下。

他賣完貨後就在那裡等，順便看看誰今天拉的貨多。

結果誰的貨都比不過他，大家還恭維他，說他厲害，很會拖網，誇他們家越來越興旺了，房子都蓋了好幾套，還問他女兒要找什麼樣的人家……

葉父聽了一通好話，心情很好，板車一來，把漁網搬上板車後才回去。

葉母他們此時還在邊殺邊曬龍頭魚，葉父進來一看，笑著道：「哪來的龍頭魚？這麼多？聽說最近龍頭魚便宜的很，拿來曬魚乾正好。這幾天又都是北風天，又有太陽，明天曬一天應該就乾了，收起來等媽祖巡視海麵後，再拿來炒芹菜下飯。」

「阿光送了一整箱過來，說彆人送了他們兩箱，他自家殺不完，也沒長竹扁曬。」

「這後生仔最近看的還挺勤快的，又肝膽，可惜咱們有的東西他家也有，不然也給他家送點東西過去，整天都拿他。」

葉耀東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惦記小妹，他可不一定送東西送的這麼勤，他完全可以將這一箱龍頭魚送給他小姑。

葉母突然問道：「阿光你小一歲吧？是不是還沒對象？」

「嗯？是吧？」他驚訝的看著他娘，難道他娘真的被阿光收買了，有想法了？

「算了，他是你朋友，也不知道能勤快多久。」

他娘啥意思啊？

難道因為是他朋友，所以直接將他剔除了女婿人選？他朋友現在不看起來都挺好的？

看不起人啊這是……

他有點想笑，不知道阿光知道後會是何反應。

葉父卻道：「還行吧，他家就他一個兒子，以後他家的都是他的，家裡又有船。」

「再說了。」

葉耀東看向他小妹，卻見她一直低著頭拿剪刀殺魚，看不出啥表情。

算了，隨他們如何發展，隻要沒嫁給上輩子那個假老實的就好了，這種人內裡不知道有多女乾詐。

這麼多人都在後院殺魚，他也不方便洗澡，乾脆陪老太太坐她小屋子聊天去。

老太太有兩三天沒看到他，見他剛回來又忙裡忙外的跑，這會兒才能摸摸他的手臂，捏了捏，「在丈母娘家吃不吃得慣啊？有沒有吃飽？是不是都吃菜啊？」…

葉耀東聽著老太太的發問哭笑不得，這是又把他當孩子看了。

「也是吃魚吃蝦吃螃蟹，還有吃豬腳，我不是帶了很多海鮮過去？都煮來吃了，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孩子，還能餓著自己。」

老太太笑著露出了牙床，「那就好，過兩天就要吃素了，你明天多吃一點，本來就瘦瘦的，不要再餓瘦了。」

說完，她轉身去她的小櫃子裡翻找了一下，拿了兩個芭樂出來，先偷瞄了一眼門口，然後才用身體遮擋了一下，偷偷的給他。

他驚訝的看著兩個芭樂，這會兒他們這邊可沒有人種芭樂，這是灣灣那邊的水果，他們鎮上的台貨店賣的可不便宜了。

老太太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不要說出去，藏袖子裡拿回屋吃。」

「你哪裡來的啊？你留著自己吃，不是都給你配了假牙嗎？」

「你大姑昨天來看我，給我拿的。我不吃，我都老人家了，吃這個乾嘛，你拿回屋吃。還有五個麵茶糕，你先拿著這個，我給你再去拿。」

「大姑給你買的，你就拿去吃就好了，不用留給我，我又不是孩子……」

「拿

著，拿著！」老太太不由分說的塞他懷裡，「彆給她們看到了，不然又要羅嗦我老人家偏心了，我就是偏心。」

葉耀東將芭樂又放回桌子上，小聲的說：「彆拿了，你留著自己吃，彆放壞掉，浪費東西，我回屋了。」

「哎哎……」

老太太叫不住他，隻好先把櫃子關起來，把兩個芭樂用手帕包著藏在袖子裡，跟著他去他屋裡。

正好大家都在後門殺魚，家裡沒人。

葉耀東很是無奈，他總不能把老太太趕出去。

「你吃，就給你吃，我不吃這個，等柿子蘊熟了，我吃你帶回來的柿子，柿子甜。你可彆再給我送回去了，我老人家腿腳不方便，走來走去的會摔的。」

「好吧，你可彆折騰了。」

「那你等一下記得去我那裡拿麵茶糕，不然我一會兒還要送過來。」

「知道了。」

老太太這才滿意的出去了。

葉耀東看著那兩個芭樂，感覺到了老太太沉甸甸的愛。

「你咋了？看你剛剛殺魚一直在那裡作嘔？」

「該不會又懷上了吧？」

「啊，你又懷了？哦噓～噓～」

葉母的大嗓門直接就傳進了屋內，葉耀東聽到後門的動靜，將整個身子探出窗外，啥也沒聽到了。

他從屋內走出去，就看到他老婆從後門進來了。

「怎麼了？」

「受不了魚腥味，忍了好久，剛剛忍不住吐了，就被大家知道我懷孕了。」

葉耀東扶著她進屋，「那早知道你就不要殺了，還在那裡彎腰彎了老半天。」

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大家都在乾活，我一個人偷懶，像什麼？我可沒你底氣那麼足，有老太太撐著。啊？怎麼有兩個芭樂？」…

「噓，老太太剛剛硬塞給我。」

林秀清驚訝的問：「老太太哪裡來的啊？誰送給她的嗎？」

「我大姑昨天來過，給她買的，剛剛我去她屋裡坐了會兒，非要塞給我，我沒要，她還特意送過來。」

「你可真是老太太的心肝！」

「還難受想吐嗎？芭樂拿去吃吧，剛好給你緩一緩。」

她笑著揶揄道：「這可是老太太給她寶貝孫子吃的。」

這會兒後門都是人，也不方便拿出去洗，葉耀東就拿手帕擦了擦，然後遞給她。

「你肚子裡的也是她的曾孫，吃吧，我出去給你倒杯開水，你就坐著歇會吧，彆去殺魚了。」

林秀清也沒舍得吃，依舊擱在那裡，人靠在床邊。

她感覺手上都是魚腥味，洗都洗不掉，也不敢拿著吃，怕直接給吃吐了，那就浪費東西了。

葉耀東倒了碗水進來，見兩個芭樂還在桌子上，以為她舍不得吃，要都留給孩子，頓時也不知道說啥好。

這時候物資真的太貴乏了，一點點東西大家都舍不得吃。

「留一個切半給兩個孩子分，還有一個你快點吃。」

「我手上都魚腥味，晚點再吃，我先喝口水。」

「哦，娘知道你懷孕了，有說啥嗎？」

「我說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懷孕了，昨晚上才有嘔吐的感覺，也不敢去檢查。娘就讓我先回屋休息，彆聲張。

葉耀東糾結的看著她，又不敢問生不生這個問題，頭大。

「那你就躺下來歇會兒。」

「嗯。」

「有沒有想吃的？老太太那裡還有麵茶糕，剛剛叫我要去拿，我要是不去，她就又要送過來，我要麼去拿兩塊給你？」

她搖了搖

頭，「不要，一會要吃晚飯了，我歇會就好了。」

「好吧。」

葉耀東隻能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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