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貞觀到如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現在的陛下不喜在殿內用飯,總是喜歡將桌案搬到外麵,在殿前用飯。
陽光下,李承乾站在桌前,看著皇叔走來。
隨著河間皇叔一起來的還有江夏皇叔。
兩位叔叔走到近前行禮道:「陛下。」
李承乾笑嗬嗬揣著手道:「兩位叔叔,這新年剛過,宮裡的準備也不多,不知是否合胃口。」
李孝恭抬眼看去,桌上已經放好了一條炙烤好的魚與麵條,「臣是來與陛下說宗室諸王的事。」
「先用飯吧。」
兩人再次行禮。
李孝恭坐下來,從一旁的鍋中撈出麵條熟門熟路的又倒了一些肉醬,伴著吃,而後又倒了一碗羊肉湯,一口麵一口湯的吃著。
看著正狼吞虎咽的兩位叔叔,李承乾自顧自吃著餅乾。
正吃著麵,李孝恭與李道宗又開始吃起了桌上的一大條烤魚。
一邊狼吞虎咽吃著,也不知道吃了幾碗麵條,李道宗再抬頭看去,見到李孝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站著端碗吃著,又問道:「你是坐著不爽利了?」
李孝恭剛將口中的麵條咽下,又順了順氣,再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像是為了讓肚中的食物早點順下去,留出空間繼續吃。
見狀,李道宗看著鍋中為數不多的麵條,頓覺壓力巨大,又看向陛下,正吃著一碗麵,看著一卷書,很是淡然。
這頓飯對內侍太監們來說是最漫長的,他們需吃力地煮麵,已烤五條魚了。
現在的桌上,就擱著一桌的魚骨頭。
李孝恭將最後一口魚肉吃完,終於擱下了碗筷,大聲道:「痛快!」
李道宗也吃不下了,擱下碗筷,背靠著椅子良久說不出話。
見到陛下點頭,內侍安靜地上前,將桌上收拾乾淨,再將鍋碗還有爐子搬走。
陛下麵前的桌子與周圍很快就恢複得潔淨一新。
叔侄三人安靜小半刻時辰,內侍再將茶水倒滿,李孝恭飲下一口茶水,才開口道:「這麽多年了,許久沒有吃得這麽暢快了。」
李承乾道:「看到皇叔能如當年那樣,朕很高興。」
這句話是真心的,看著當年的老師也好,舅舅也罷,父皇也好,都是暮氣沉沉的,雖說兩位叔叔也都有些老了,好在還如當年一樣。
李道宗道:「陛下,李元昌過世了。」
李承乾神色了然道:「朕想起來,近來宗室的叔叔們時常會想著往朕的宮裡塞女人,他就是其中一個。」
看陛下神色平靜地飲下一口茶水,用平淡地語氣說著,李道宗坐得稍稍端正了一些。
陛下對李元昌沒有印象,李道宗仔細想著,說來也是,陛下對李元昌的確不需要有印象,宗室諸王這麽多。
李承乾又補充道:「是朕疏忽這些老叔叔了,他是怎麽過世的?」
李孝恭冷哼道:「這個李元昌還能是如何過世的,整日放浪形骸,把他自己害死了,說是暴病而亡,地方州縣還在等著陛下的安排。」
李道宗頷首道:「崇義這孩子得到消息,帶著人已親自去封地看望了。」
不過李元昌其人就算是要作亂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換言之,他沒死在朝中那些彪悍的臣子手中都算不錯了。
若是處置這件事的人是舅爺,恐怕會說將屍首丟去喂狗,舅爺的脾性大抵如此。
見陛下忽然笑了,李孝恭與李道宗蹙眉不語。
李承乾又道:「這件事就交給宗室處置,一切低調安排。」
李道宗接著道:「陛下,近來還發生了一件事。」
「說。」
「長廣公主殺了她的孩子,並且讓趙節繼任家業,前些天送來的消息,楊師道也悲痛而亡。」
近年來李唐的宗室總體上是凋零且混亂的,更不要說諸多叔叔早早離開人世,現在看起來是一團亂。
李承乾道:「讓禦史台與宗正寺的人走一趟,詢問各路諸王,能處置的就都處置了吧。」
李道宗回道:「陛下聖明。」
其實自登基以來,李承乾與諸位叔叔的走動就並不多,且不說有兩位叔叔軟禁至今,一位被流放西域,還有一位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李承乾聽罷兩個叔叔的家事,身為當今皇帝,也是如今天家的主事人,這些事總不能去詢問父皇,便道:「有勞兩位叔叔處置。」
「喏。」
臨走前,李承乾又讓人拿來了一些綢緞與金銀,將裝有金銀的兩個木盤放到兩位叔叔的麵前,道:「收下吧。」
李孝恭不解道:「蔥嶺有很多金子嗎?」
「嗯,裴行儉他們帶來了滿滿十車,少府監的爐子這些天一直點著,不過朕還是希望中原的錢以銅錢為主。」
李孝恭與李道宗倒是不敢推拒陛下的賞賜,畢竟陛下還說了有勞兩位叔叔處置。
如此,兩人都覺得陛下要清理宗室。
李承乾道:「這些財富都是大軍帶來的,若消息傳遍了中原與關中,應該會有很多想冒險的人出關,去尋找財寶,與玄奘那樣。」
李道宗道:「陛下,蔥嶺路途遙遠,恐怕沒多少人能如玄奘那般。」
「無妨,朕隻是希望能夠有越來越多的唐人走出去,想回來又隨時能回家,畢生所願,如此足矣。」
聞言,李孝恭與李道宗神色凜然,再一次行禮。
李承乾道:「兩位叔叔近來一定要注意身體,切莫如今日這般暴飲暴食。」
聞言,李孝恭慚愧一笑道:「某家向來吃得多。」
李道宗心中懊悔,心說與這廝吃得每一頓飯都十分痛苦。
兩位叔叔帶著賞賜的一籃子麵條離開。
老內侍上前道:「陛下,是否派人暗中查問。」
李承乾站在新殿前,神色平靜,手中拿著茶碗,目視前方緩緩將茶水飲下,道:「這麽多年來,朕的確疏忽了宗室之事,可朕自小與諸位叔叔姑姑都不親近,登基之後更是多年不來拜見。」
年邁的楊內侍站在陛下身後低著頭,等待吩咐。
李承乾又道:「派人去將各路宗室都捋一遍。」
「喏。」
乾慶五年,關中的三月,天氣乍暖還寒,一場春雨飄下,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