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玄奘歸來
這些年遠在吐蕃的鬆讚乾布很安靜,甚至東征與封禪之後,鬆讚乾布都第一時間讓人送來了賀禮與祝賀的國書。
上官儀走上前,看著一車車的珠寶與金銀。
這一次鬆讚乾布恭賀大唐新帝登基,這麽快就派來了使者。
上官儀跟上許敬宗的腳步,眾人來到了鴻臚寺內。
執掌禮部大權的許敬宗與吐蕃使者幾番問話之後,便得知了對方的來意。
他們並不是來請求陛下赦免祿東讚與桑布紮的,隻是簡單地來道賀。
元宵後的新朝,大赦天下布告也發出去了半個月。
今日的早朝上,李承乾看著大赦的名單上一個個的名字,其中就有玄奘。
聽著刑部尚書劉德威的講述,此番大赦天下皆是刑罰一個月以內的人,大抵上都是一些打架鬥毆,或者是頂撞地方官府的人。
太極殿內,李承乾看完了大赦天下的名單,道:「朕自認為大赦天下要過問天下人的聲音,當朕要赦免一個人,就要看看當年的被害者是否原諒。」
「父皇時常告誡朕要多聽聽天下人聲音,朕一定聽以後也會一直聽,還望諸卿時常告誡著朕,朕與諸卿共勉。」
群臣行禮道:「陛下聖明。」
當君臣一心,能發揮的力量也是巨大的,在場的群臣無人反對,又有誰會反對。
除了讚揚之外,當他們也按照陛下的吩咐辦事,傾聽了天下人的聲音,便會覺得從未有過如此充足的底氣與自信。
不赦免,是天下人的決定,而不是皇帝率性而為。
其中沒有交易,也沒有利益交換,有的隻有天下人的話語。
往後的朝堂要不一樣了,在這位善於集權的新皇帝的意誌下,這個朝堂上的人也正在發生著一些改變。
這種改變或許不明顯,時日久了,應該會更明顯吧。
大赦天下成了朝中與臣民溝通的橋梁。
曆朝曆代但凡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後,都會釋放的囚犯,隻不過這一朝極其地少。
乾慶元年,到了五月。
裴行儉又一次回到了安西都護府,他來到沙州,走入一處石窟中,見到了正在這裡鑿著佛窟的玄奘。
現在的玄奘依舊很精瘦,眼神十分專注地拿著鑿子。
裴行儉遞上一卷文書道:「玄奘,你可以回去了。」
聞言,玄奘手中的鑿子停下,他緩緩轉頭看向這位裴都護。
見對方不拿文書,裴行儉將其放下就快步離開。
玄奘伸出乾瘦的手指,拿起這卷文書,確認上麵的文字,還有刑部的蓋印。
「可以回去了……」玄奘望向石窟外的陽光,癡癡地道。
白方已被解開了鐐銬,他道:「我也被赦免了,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天可汗赦免了我。」
玄奘站在陽光下,閉目虔誠地念了一聲佛號。
白方接著道:「現在的天可汗是很嚴苛的。」
玄奘低聲道:「你見過他嗎?」
白方搖頭,「沒見過,但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天可汗,聽裴都護說過一些事,我覺得你回了長安,可能會被這個天可汗殺了。」
玄奘邁步走下石窟。
風吹過的時候卷起一片沙塵。
白方穿著草鞋,跟在玄奘的身後勸道:「現在長安沒什麽人念誦經書了,佛的弟子在長安沒有這麽多。」
玄奘又道:「波頗就死在長安的。」
白方跟著他來到了一間石屋,這裡是玄奘在沙州的住處,他站在屋外道:「你彆回去了。」
玄奘默不作聲地收拾著行囊。
白方蹙眉道:「你不是那位天可汗的對手,這世上也沒多少人能做天可汗的敵人。」
玄奘將經書一卷卷地拿出來,又從枯草堆中拉出了一輛木車,將經卷都放在了木車上。
白方不再理會玄奘了,他回到了沙州土城內,與裴行儉吃著羊肉,喝著酒。
白方飲下一口酒水,看著掛在一旁木架子上的鐐銬,道;「裴都護,其實他早就想回去了,我看到那輛木車,正好能夠將他的經書裝滿,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回去,天竺帶來的經書,他全部要帶回長安。」
裴行儉嘴裡嚼著羊肉,點著頭,白方的話也是過耳就忘。
白方又道:「還是請裴都護將鐐銬戴在我身上吧。」
「陛下赦免你了。」
裴行儉嘴裡還嚼著羊肉。
「我怕我會殺了玄奘。」
裴行儉稍稍看了他一眼,繼續看著手中的奏章,道:「等你殺了玄奘再論,玄奘是唐人,你若殺了他也不用戴鐐銬了,你的人頭會落地。」
白方灌下一口酒,酒水的刺激讓他齜牙了好一會兒,又道:「我覺得我去殺了玄奘,比他死在天可汗手中會更好。」
裴行儉從一旁拿出一把匕首,隨手放在了桌案,「你自便。」
白方拿起這把匕首,將匕首從皮套中抽出來,油燈的燈光下刀鋒有著淩冽的鋒芒。
隨後他拿著匕首快步走出了這間屋子。
翌日,天亮的時候,裴行儉正在與幾個將軍布置著沙州的城防與練兵事宜。
見白方又回來了,裴行儉道:「殺了?」
他板著臉沒有回話。
裴行儉又問道:「玄奘的人頭呢?」
白方蹲在地上將匕首遞還。
裴行儉收起了自己的匕首。
白方才開口道:「他走遠了,我沒追上。」
裴行儉又問,「你到底是追上了沒下手殺了他,還是你本就不願意殺他?」
白方深吸一口氣,閉著眼道:「我去看書了,我要看很多很多書。」
隨後幾天,白方將他自己關在了西州的崇文館內,每天都在看書。
裴行儉事後讓人去問詢了一番,玄奘已到了河西走廊,人確實還活著。
白方星夜追了玄奘一路,也不知道玄奘與他說了什麽,後來……兩人就告彆了。
白方的名字是玄奘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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