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越活越平庸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枯木枝,站起身道:「可能還會遇到很多技術問題,你可以試著畫一張圖。」
許敬宗撫須道:「臣在工部還有熟人,可以請他們幫忙。」
「是嗎?原來還能這樣。」李承乾了然點頭,又道:「那太好了,若方便的話,孤也可以學習一下。」
看許敬宗還有些為難,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了?難道孤與你們一起進步不好嗎?」
說來關於這位太子,許敬宗又覺得陌生,隻能小心翼翼回道:「臣明白了。」
在杜荷的引路下,眾人走向涇陽的南邊,走入村間的小道,這裡的景色好了許多,一間間屋子雖有些破落,但也顯得寧謐。
還有幾個孩子好奇地看著這隊人馬,他們的眼神怯怯,躲在一個牆後探著腦袋正觀察。
漸漸地能夠看到許多村民,眾人看到有穿著甲胄的甲士走入村子,紛紛停下手中的活,有的躬身行禮,還有的跑回了家中,關上了屋門。
見狀,李承乾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低聲道:「老許。」
「哎。」許敬宗連忙應了一聲,又道:「殿下有何吩咐。」
「往後做事多聽聽這裡村民的意見。」
「喏。」
涇陽縣有四個村子,從一條小道穿過,便到了渭河邊上,這裡有一個作坊,作坊中可以見到許多人正在忙碌,一桶桶紙漿正在攪和著。
杜荷低聲道:「殿下,要不要進去看看。」
李承乾腳步停在原地,道:「不用了,孤在這裡看一眼就好,不用打擾這些人。」
「喏。」
既然太子都這麽說了,杜荷也不好再說什麽。
其實心底裡,李承乾還是很喜歡這樣的景色,窮是窮了些,但以後可以慢慢發展,總歸會好起來的。
許敬宗低聲道:「殿下,是要賣紙嗎?」
李承乾頷首道:「孤雖讓杜荷造紙,可也不打算賣紙,想著用來送人也是不錯的,大家和和氣氣地多好。」
為臣子要知道上頭的心思,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一直以來許敬宗覺得自己對朝政局勢的洞察力很強,也從未跟錯人。
可在太子門下做事,此刻竟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在作坊的不遠處,就能見到有一群少年人正在烤著羊肉,他們還帶來了酒水,從衣著上來看,顯然不是涇陽縣的村民。
李承乾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
杜荷連忙道:「殿下,他們是在下的好友,那位提著酒壇子的程咬金大將軍的兒子程處默,還有牛進達將軍家的公子……」
「好了。」李承乾打斷他的話,揣著手道:「誰都有朋友,多幾個朋友也挺好的,孤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
杜荷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
李承乾看著這些人對飲,又是大笑著,狂放的唐人少年正值最好年華。
杜荷在這裡興建的作坊,就連許敬宗也與杜荷是一夥的,他們就覺得杜荷在這裡,也可以來這裡玩鬨。
這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場麵,他們自得其樂,殊不知已打擾了這裡村民的寧靜生活。
誰還沒有一個少年人的心氣。
不過他們往嘴裡灌著酒水的樣子,太孩子氣了,喝酒多了不健康。
至少,李承乾不想參加他們此刻的酒宴。
雨水稍停,天空還是灰蒙蒙的,李承乾側目看了看身側的大將軍李績。
對方注意到目光,也是側目看來,拱手作揖行禮。
「這一趟辛苦大將軍了。」
「末將奉旨行事,說不上辛苦。」
李承乾笑著點頭,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這一次出來走動,所見所聞,或者一路上的行狀,恐怕這位大將軍都會如實地彙報給父皇。
造紙作坊是杜荷家的產業,又不是東宮的。
隻不過東宮有實際的控製權。
在外人眼中,這造紙作坊的經營人還是杜荷。
大唐律的空子實在是太多了,很多人靠著鑽空子就能賺很多銀錢吧。
投機行為自古以來就有,甚至除了東宮,應該還有不少人在王朝的初期通過鑽空子和投機已經積累了不少財富。
對東宮來說都是如此簡單,對其他人來說更是輕而易舉。
可是,到了將來,在大唐律完善之後,這些人會不會被收拾,那就兩說了。
隻要父皇不做奪人家業的事,這份家底目前為止,在杜荷手裡還是安全的。
許敬宗說了很多想法,比如說開辦學舍,開墾田地,加強治理。
說得千頭萬緒的,像是個剛起步的事業。
臨走前,李承乾看著杜荷與許敬宗,囑咐道:「這裡的事豈是這麽容易的,要是孤自己來安排,早就不想乾了。」
許敬宗錯愕一笑。
杜荷也是訕訕不語。
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以後要應付的人,要處理的麻煩也不知道會有多少。
「但凡事都要一步一個腳印來,能夠幫忙的,一定給你們尋個方便。」
「喏。」
許敬宗與杜荷兩人躬身行禮。
李承乾坐上了回去的馬車,兵馬護送著東宮儲君朝著長安城而去。
杜荷看著遠去的兵馬,道:「現在許侍郎覺得殿下如何?」
許敬宗撫須道:「能夠體恤吾等下屬,還能知曉各個關節困難之處……」
言至此處,他又是錯愕,道:「起初沒覺得東宮的儲君這般和善,隻是像這樣的隻說當下,不談將來,這般談實際的人少見,要說太子殿下有當今天可汗風采,倒也不是。」
杜荷作揖道:「在下願聞其詳。」
許敬宗是當年天可汗還是秦王時的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他的見解還是應該聽的。
稍停片刻的雨,又在灰蒙蒙的天空落下,遠處的兵馬已被雨幕遮蓋。
許敬宗淡淡道:「君臣父子的差距很大,身為皇帝的孩子,行事作風有像父輩的很多,隻是這東宮儲君與當今陛下相比較,性情完全不同。」
他走到屋簷下,躲避著雨水,道:「早在陛下還是秦王時,在下就已跟隨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