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儲君心事
武德殿內,李淵的話音剛落。
高士廉緩緩打出六張牌,是順子。
隨即,李淵的老臉一抽,再看對方手中的牌還剩下三張,眼看這副順子沒辦法應付,頷首道:「你接著出牌便是!」
高士廉歎息一聲,打出最後三張五,「臣出完了。」
「你……」李淵氣得下巴的胡子在顫,拍案而起怒道:「你個卑鄙老兒,總是將好牌留到最後出!」
高士廉神色平淡道:「重要的手段,當然要留到最後再用。」
李淵怒拍桌子,道:「今日朕與伱不死不休!」
李世民皺眉看著自己的父皇沉默不語。
長孫皇後扭頭也不去看這一幕,父皇這是年紀越大,氣性也越大。
平日裡就容易發怒,好不容易消停了兩年,現在這脾氣又上來了。
李淵擱下手中的牌,沉聲道:「二郎,觀音婢,與朕一起教訓他。」
於是,當今陛下與皇後也加入了這個遊戲。
今天的關中又下起了雨,雨水落在武德殿的屋頂,在屋簷落下,殿內兩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與當今陛下皇後還在打著牌。
一個宮女腳步匆匆而來,她低聲在皇後耳邊說了一句。
李世民手裡拿著牌,稍稍抬頭看了眼。
李淵與高士廉還專注著整理著手中的牌。
長孫皇後點了點頭,示意這個宮女退下,低聲道:「承乾跟著杜荷與許敬宗一起出了東宮。」
李世民收回目光繼續看著牌,道:「去做什麽?」
長孫皇後道:「說是去涇陽看看,還特意交代了天黑之前就回來。」
李世民頷首也整理好了手中的牌,又道:「讓懋功去護送。」
長孫皇後又向一旁的宮女吩咐了幾句話,拿出一塊腰牌遞給她,「去吧。」
這位皇後身邊的宮女行禮頷首,「喏。」
本以為今天會是個陽光高照的日子,可恰恰是由春入夏的時節,這個時節會有雨水也正常。
眾人的興致不高,剛走出朱雀門的時候,杜荷走在最前頭,他還在說著這場雨來得真不是時候。
許敬宗看起來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人,他穿著一身青衫,頭戴著襆頭,個子不高,像是個和善的大叔,正笑盈盈走在杜荷身側。
李承乾走在最後方與寧兒姐走在一起。
其實哪有什麽天有不測風雲,這世界的水汽調度規律,冷暖空氣運轉都是可以察覺的。
隻不過在這個時代的更多人眼裡,下雨就是下雨有什麽好說的。
以人能看到天象,唯一能預測的,也就是昨夜的星象與黃昏雲彩,或者是清晨時分的雲彩分布,也能判斷晴雨,不過這大多歸類為經驗之談,經驗之談嘛,就不能成冊成書地用來教導人。
不然哪來求雨一說,這就是強加主觀意識,拋棄事實的一種結果。
寧兒道:「殿下,奴婢去喚一支兵馬護送。」
隻是話音剛落,眼前就有一個身穿甲胄的中年漢子快步走來。
寧兒還站在原地,見到來人,她躬身行禮道:「見過大將軍!」
杜荷與許敬宗皆是躬身行禮。
李績下巴有著大胡子,麵對人群最後方那位穿著錦衣少年行禮,道:「末將奉陛下旨意,前來護衛!」
嗓門聲很大,軍中的大多數將領都是這樣的。
李承乾在太極殿早就領教過了他們罵娘的樣子,也都認識了,隻是沒與這些大將軍打過招呼。
在晚輩麵前,李績儘可能保持著斯文。
李承乾快步上前,扶起這位大將軍,道:「本想著找一隊兵馬護送就好了,沒想到父皇讓您來了。」
李績直起身子還是低著頭道:「末將準備了兩千兵馬,殿下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李承乾微笑道:「也沒什麽大事,孤就是想去涇陽走走。」
李績朗聲道:「喏。」
又是很大的嗓門聲,大唐將領的精氣神很足,多麽強大的將領。
若倆軍交戰,這嗓子一吼,也足夠令敵方膽寒。
李承乾揣著手繼續走著,笑道:「其實孤挺想知道當年各路豪傑馳騁疆場的場麵。」
李績板著臉道:「打打殺殺無甚好說。」
有這位大將軍在這裡,杜荷與許敬宗就不敢再抬頭講話了。
李績還準備了一駕馬車,「殿下請吧。」
李績親自坐在車轅上,稍稍擺了擺韁繩,馬匹邁開蹄子,馬車開始駛動,李承乾掀開車簾,就見到了穿著一身男裝的寧兒姐,正颯爽地騎在馬背上。
又放下了車簾,李承乾揣著手皺眉坐在昏暗的馬車內,不免思索著,原來寧兒姐也習武過,看她拉著韁繩的模樣,根本不像個新手。
一想到在渭南時,還在她麵前騎著較為溫和的馬兒,李承乾想到此處,痛苦地撫著額頭。
有了李績大將軍護送,這一次去涇陽要怎麽走,要走得快一些還是慢一些,就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這一次出遊,完全掌握在了這位大將軍的號令下。
隊伍從長安城西麵的延平門出去,李承乾閉著眼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晃動,拿起許敬宗的一份奏章。
其實,本來給他一份涇陽縣三年規劃的時,當天夜裡他就帶來了回複奏章。
比如說一年改善涇陽環境與鄉民起居生活,第二年開始改善耕地環境,第三年擴大作坊,建設一片多種類作坊的產業地。
許敬宗的論述還是很不錯的,他充分說明了涇陽可以調動的人力與物力,還施行這個三年計劃有很多的阻力。
其中帶來了不少涇陽縣縣誌的記錄,大多都是前隋保留下來的,到了武德年間就斷代了至今才有恢複。
這也沒辦法,武德年間中原各地都還在打仗呢。
資料不全,還要親自去查看,這才會有這一次出來,親自查看涇陽的緣由。
既然將來的涇陽是一片東宮說了算的地方,那就要讓東宮上心治理。
這是皇叔李孝恭說的,涇陽是一片東宮說了算的地方。
換言之,如果涇陽因東宮更貧瘠了,那就是這位東宮儲君的不是。
雖說放任之也無妨,哪怕涇陽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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