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韻從耳根一路紅到脖子,整個人紅了個透徹,宛如熟透了一般。
狐族向來以玲瓏七竅心聞名於世,看到鳳清韻的神色後,青羅當即便猜到了什麼。
他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隨即相當善解人意地沒有再問下去:“看來鳳宮主已經知道魔尊陛下的苦心了,祝二位回程一路平安。”
鳳清韻腦海中嗡然作響,難得一句應承的話都沒說,隻是隨便應了兩聲。
而後也不知道狐主是什麼時候走的,鳳清韻就那麼一人麵紅耳赤地在原地站了良久,最終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把臉埋在了雙手之間。
倘若情緒能具象化,此刻的他頭上恐怕已經要冒熱氣了。
但啟程之事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而被耽誤,鳳清韻一個人在屋內消化了良久後,終於鼓起勇氣,拿著麟霜劍下了山。
到青丘腳下時,龍隱正站在通天佩前蹙眉觀望著什麼,似乎還是對昨晚通天佩所映照出的情況耿耿於懷。
由於昨天是佳釀節,妖族喝酒向來是一醉方休,那些大妖們因此都被醉倒了,此刻隻有一眾小妖站在龍隱腳下嘰嘰喳喳的。
龍隱幾次不耐煩地看向他們,卻又礙於儘是幼崽不好說什麼,不痛不癢地說了幾遍滾,那些小妖就跟沒聽見一樣。
堂堂魔尊眼下看起來倒像是個被孩子鬨得不耐煩的父親,鳳清韻見狀忍俊不禁。
然而沒等那點笑意攀上眉梢,下一刻,那人驀然抬眸看向他。
猝不及防撞上龍隱的目光後,鳳清韻心下猛地一跳,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那些好不容易才在屋內壓下去的回憶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整個大腦,使得鳳清韻當即紅了耳根。
眼看著紅意還有繼續向下蔓延的征兆,鳳清韻極力控製著沒讓自己的眼神顯得太過躲閃。
然而區區幾百年的花妖在幾萬年的某人麵前根本不夠看,就那麼眼神錯開的萬分之一秒間,龍隱見狀當即挑了挑眉,幾乎是瞬間便猜出了什麼。
可他故意不開口,就那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好似一切都未發生一樣。
待鳳清韻踟躕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通天佩前時,慌慌張張的白若琳拎著劍從青丘上趕了過來。
她身後還跟著狐主青羅,以及她這幾天新認識的幾個狐女,其中一位五尾的狐女眉目間好似有些眼熟,讓鳳清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而後他驀然意識到——那是前世狐主傳來的玉碟中,被慕寒陽那個友人執意要強娶的狐女。
狐族每三尾代表一重小境界,那時的她剛好修到六尾,足以稱得上一方妖王了。
卻因為慕寒陽那友人趁醉行凶,還有寒陽劍意在手,嚇得狐女一連斷了三尾才召來狐主庇佑。
“師兄,前輩。”白若琳滿心不舍道,“此去一路多多珍重,我一定會好好練劍,不讓你們擔心的。”
鳳清韻心念微動,倒是暫時忘了入夢之事,聞言當即囑咐道
:“聖人雲有教無類,人妖並無本質之差,留在此地也要遵循此地的規矩,要善待一切與你友好的妖。”
白若琳連忙道:“師兄放心,我省得!”
鳳清韻又想強調尤其要尊重狐女,可話到嘴邊,他看著白若琳那雙堪稱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身後尾巴都快搭到她肩膀上,依舊麵不改色微笑的狐女。
……要不還是讓她小心狐女吧。
揮彆了依依不舍的小師妹和特意前來送客的狐主,兩人轉身便打算離去。
可知道他們兩人此去行程與妖主有關,騰蛇一族特意派了同族來拉車,妖主也極力表示要把他們送到香丘畔。
兩人無可奈何之下隻得上了妖族為他們準備的玉輦,而待他們落座揮彆山腳之人,起駕入了天幕後,玉攆之內卻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焦躁炙熱的空氣裹得人透不上氣。
鳳清韻一開始根本不敢看龍隱,他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好不容易勉強壓下心頭悸動後,抬眸故作鎮地要和對方對視時,卻一眼撞進了對方略帶戲謔的目光。
就像是龍隱一對上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
鳳清韻撞上龍隱目光的一瞬間,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開,而後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這人早就什麼都知道了,卻故意不說。
這下子熱意當真順著鳳清韻的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腦海中緊跟著浮現的卻是昨夜夢中,那些旖旎到香豔的畫麵。
鳳清韻驟然攥緊雙手,像是轉移注意般瞬間移開了視線,扭頭看著外麵的雲海。
可他甚至不需要用餘光,隻用神識便能清楚地感受到龍隱戲謔勾起的嘴角。
這人明明什麼都看透了,卻就是故意什麼也不說。
……這人當真是惡劣極了。
龍隱明知一切故意不戳透,鳳清韻有挑明之心卻因為羞恥不願意開口。
於是氣氛一下子凝滯了下來。
車內並不算狹窄的空間有那麼一瞬間好似變成了夢中被紅浸豔的喜床,夢中那股濃稠濕潤的味道好似再次彌漫上來,一時間裹得鳳清韻透不過氣來。
而就在這種氣氛下,龍隱居然毫無征兆且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既然你說隨時可以開花,忍得久了對身體不好,這個久大概是多久?”
看似關切的話語,一帶上“開花”二字後便陡然變得曖昧起來。
此話驀然在鳳清韻耳邊炸開,刺激得他頭皮發麻。
……龍隱就這麼若無其事地開了口!
鳳清韻的臉皮自然沒有龍隱厚,咬著牙半晌才回答道:“……十日左右尚且無礙。”
龍隱放心地點了點頭:“地點有想法嗎?”
鳳清韻聽到這裡勉強故作鎮定道:“魔宮內有能完全防止慕寒陽神識探查的地方嗎?”
他自覺此話無懈可擊,至少在嚴肅程度上來說能夠欲蓋彌彰,可這話裡卻掩藏著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一個細節—
—明明天大地大,可他給自己開花的首選卻依舊是魔宮。
這似乎也暗合了昨晚那場抵死纏綿為何會發生在幻境中的魔宮。
龍隱一頓,勾了勾嘴角道:“防止探查的地方自然是有,但血契相連之下,不可能有完全嚴絲合縫的地方。”
“不過就算他感受又如何呢?你且放心開花便是,餘下的交由本座處理。”
他這話說得雖狂但有狂的資本,幾乎是讓人一聽便心生安全感。
可鳳清韻輕聲應了一下後,卻不敢想當真開花那一日,自己到底會是什麼情況。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在夢中,他仗著那人不能動他,故意把花苞在他腹肌上揉開了去蹭花蕊,卻還命令對方不許動。
當時沉浸在夢中的他全憑本性對任何事都不管不顧,而剛蘇醒的他隻當夢中出現什麼人全靠自己的心意,夢裡夢外都沒仔細思考過堂堂魔尊怎麼會被自己幾根藤蔓束縛住的問題。
畢竟隻是場夢而已,他身為夢境的主人,自然想如何都可以。
可當鳳清韻意識到那場戲不再是自己的獨角戲,正如曾經的幻境也不再是單屬於他一人的曆練後。
一切不合理的細節水落石出般突兀的浮現在腦海中。
——龍隱分明是魔尊,自己那點根本沒用力的藤蔓是怎麼捆住他的?
而待他稍一思索後,如此簡單之事幾乎是瞬間便有了眉目——那人分明是在忌憚忤逆他後導致夢境崩塌,才竭力隱忍著,順從了他的一切逗弄。
奈何夢中的鳳清韻隻當是自己本事大,見狀反而變本加厲,最終惹得那人忍到了極致,分明是笑著,可語氣中儘是危險地威脅道:“你就不怕本座到時候讓你自己的藤蔓把你捆起來嗎?”
而鳳清韻自己當時說的是什麼?
他說——“笑話,本尊的本體還能聽你的不成?”
……還真能。
還有開花後不知會持續多久的血契等著鳳清韻,到時候龍隱莫說是讓他用藤蔓綁著自己,便是把花全開了用花蜜釀酒也輕而易舉。
哦對,這話自己確實也說過,還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中醉酒之後。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鳳清韻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幾乎是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耳垂紅得宛如上好的火玉。
龍隱見狀似是再裝不下去地勾了勾嘴角,他尚未開口鳳清韻便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千鈞一發之際,鳳清韻當即轉移話題般率先道:“……你方才在通天佩前看了那麼久,看出什麼來了嗎?”
這下子表情驟然僵住的人換成了龍隱,他回神後當即麵無表情道:“沒有。”
鳳清韻見這轉移話題的辦法果然奏效,鬆了口氣之餘帶上了一點真情實感,不死心地用問:“可上神昨夜確實照出了我二人前世的模樣……你當真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龍隱原本隻當這人昨晚是喝醉了才表現得那麼執念深重。
誰知道鳳清韻對此事簡直耿耿於懷到了一定程度。
他先前就懷疑龍隱是重生而來的,有了那塊破玉佩做了背書後他自然是更加肯定了。
……什麼上神,那塊破玉連他自己老婆都守不住,你倒是挺信他。
但龍隱心底有再多的想法,麵上也隻是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道:“……沒有。”
鳳清韻聞言安靜了片刻,不過這次眉眼間倒是沒有流露出多少失望之色,隻是有一點點的希望落空。
龍隱見狀眉心一跳,忍不住道:“本座和你前世認識的魔尊,區彆就那麼大?”
“沒有。”鳳清韻下意識否認,說完後猶豫了一下又改口道,“……但其實也有一點區彆。”
龍隱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鳳清韻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想到了前世諸多未念及的細節。
和世人想象中不同,鳳清韻在前世確實在不同場合下,見過龍隱幾麵,但拋卻那些信件往來後,兩人見麵的次數並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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