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京城要做好許多準備——路上的盤纏花用,要雇輛馬車,還需請個身強力壯的車夫。元瀅瀅撥弄著桌麵的銀錢,她每說出一筆花用,隨清逸便撥弄算盤,記上一筆。

隨清逸不知道,元瀅瀅為何突然生出了要去京城的心思。但他想起夫子看他時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著此事定然和自己有關聯。隨清逸心中清楚,在元瀅瀅心中是極關心他的,對於隨清逸學業有好處的事情,元瀅瀅便儘力去做。

隨清逸放下記賬的毛筆,語氣鄭重道:“娘親,我不用每月都做新衣裳,精米一月兩次便可,不用日日都吃。如此,便能省下不少的銀錢。”

元瀅瀅撫著他的臉頰,柔聲說道:“娘親有了清逸,可不是叫清逸來這世間受苦的,合該快活度日才是。”

隨清逸見元瀅瀅堅持,便重重頷首,心中卻在打算著等到了京城,該如何掙些銀錢貼補家中。他書法極好,應當能夠幫人寫家書、抄書卷。

既已經下定決心去往京城,元瀅瀅便將元氏書舍盤了出去,又換來一筆銀錢。宗以成見狀凝眉,詢問元瀅瀅可是被人打擾,才無奈關閉了書舍。

見他一副要為元瀅瀅出頭的模樣,元瀅瀅心中微軟,搖頭說著不是。

“我要去京城了,這鋪子自然該盤出去。”

宗以成麵露驚訝,得知因著隨清逸的學業,元瀅瀅要帶他往京城的公學去,便輕聲說道:“如此便巧了,我也要往京城去,元姑娘不如和我同行。這路途不算短,你們孤兒寡母身上帶著銀錢,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不如隨我一起。”

他幾句話便讓元瀅瀅意動,當即頷首答應。元瀅瀅並沒有因為宗以成的身份,和男女大妨而拒絕了宗以成的提議。在元瀅瀅看來,名聲隻不過是身外之物,看不見摸不著,隻有親身體會到的好處才是真的。正如同她拒絕了宗以成,能夠得到什麼,難不成說她不安分的那些人,會就此改觀,並非會如此。而且即使能夠改變流言蜚語,於元瀅瀅而言,沒有實實在在的好處,眾人不會為元瀅瀅去往京城出份力氣。而元瀅瀅接受了宗以成的提議,便可以省下一大筆銀錢,安危也能得到保障。

家中的田地,元瀅瀅留下兩畝地,其餘儘數賣掉。田地和房屋,元瀅瀅都交給了交好的馬家媳婦照顧。

馬家媳婦隻管伺候著這些田地,得來的莊稼收成自己收著,無需給元瀅瀅送去。這對馬家媳婦可是大喜事,農戶人家靠著田地吃飯,多了這兩畝地,馬家的生活便能好過不少。

馬家媳婦將自己蒸的白麵饅頭,塞到元瀅瀅懷裡,滿口保證著會把田地照顧好,不讓它荒廢了。而隨家的屋舍,馬家媳婦會常去打掃,不讓積滿了灰塵。

“自從你把田地交給我,隨氏族人氣得眼睛都紅了。我隻聽他們私下裡埋怨,說你走了,田地屋子都該留給族人們。當真是好大的臉麵,這些和他們有何關係,都是你夫君一人掙下來的,即使是賣了荒了,也輪不到他們來爭搶。”

元瀅瀅淡淡笑著,

對隨氏族人並不放在心中:“他們不會搶的。”

馬家媳婦附和著:“那是自然。有江知府在,他們哪裡敢動壞心思?瞧瞧之前的隨乙滿心算計,如今下場淒慘,媳婦受不了他的壞脾氣,和人私通被他發現。隨乙要打那奸夫,卻被推倒,如今躺在床榻再也起不來了。他那媳婦,過去對他一片癡情,現如今也跟著跑了。不過這算他罪有應得,不值得可憐。有江知府庇護,隨氏族人不敢亂來的。”

提起江暮白,元瀅瀅輕垂眼瞼,眸色黯淡。她還未同江暮白告彆過,隻是江暮白或許是不願意見她的。

但相識一場,元瀅瀅總要在臨行前見上一麵。她撿了新鮮的瓜果蔬菜,配上兩味點心,送到了知府門口。

元瀅瀅並不進去,隻把竹籃交給守門的侍衛。

“江知府還病著,不便請夫人進去。”

元瀅瀅柔柔搖首:“無妨,把這些東西給江大人就是。”

侍衛詢問,元瀅瀅可有什麼話,要他轉告江暮白。

元瀅瀅唇瓣輕啟,俯身說了幾句話。

江暮白坐直身子,這些日子他清減不少,臉部越發消瘦,像極了嶙峋的竹節。雖是風寒入體,但江暮白明白,他不肯多用膳食更多是因為心緒不寧。

侍衛將竹籃放下,稟告著是元瀅瀅送來,還有一句話告訴江暮白。

“隨夫人說,她不能騙大人,她分得清楚,卻也分不清楚。”

江暮白心口一窒,劇烈地咳嗽起來。元瀅瀅此話,便是承認了替身之事,叫江暮白如何不心痛。竹籃裡放的是什麼,江暮白不願意看,讓侍衛儘數拿走。

“是。”

但侍衛走遠了,江暮白眉心攏起溝壑,他讓人把侍衛喚回來,親自打開竹籃,看著水靈靈的瓜果蔬菜,目光卻落在了兩味糕點上。

“隨席玉愛吃的點心,是哪幾樣?”

侍衛麵露不解,但還是去查了清楚,匆匆稟告江暮白。

“是米糕和芸豆卷。”

江暮白緊閉雙眸,想要把兩碟子糕點賞賜給侍衛們分了。但他卻開不了口,隻是吩咐侍衛們儘數退下。

望著隨席玉最愛吃的兩道點心,江暮白麵色發白,暗自警告自己,莫要再做自甘下賤的事情。

棗紅色駿馬停留在元瀅瀅麵前,轎身圍著深藍紗幔。隨清逸年紀尚小,看到駿馬便眼睛發亮。宗以成俯身問他,想騎馬嗎。

隨清逸是想的,他沒有回答宗以成,而是看著元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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