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隨席玉澄明的眼睛,元瀅瀅下意識地頷首同意。
為了將元瀅瀅從繡坊中贖出來,隨席玉花費了一筆不少的銀錢。隨席玉家中並無奉養的長輩,但族老們得知隨席玉要迎娶元瀅瀅,皆是不肯鬆口答應。
元瀅瀅不知,隨席玉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才能讓族老們鬆口。她隻知道,自己的身後並無娘家可以為她準備嫁妝維持體麵,是隨席玉同時備好了聘禮和嫁妝,才沒讓元瀅瀅兩手空空地嫁進隨家,被旁人嗤笑。
想起從前的種種往事,元瀅瀅忽然極其想要見到隨席玉的身影。
不遠處,模糊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元瀅瀅的心口提的高高的,正要開口喚“夫君”。但來人走得近了,卻不是隨席玉,而是之前的報訊人。
報訊人腳步急促,臉色沒有絲毫喜色,而是攏緊眉峰。
馬家媳婦踮起腳尖,朝著後麵望去,不見隨席玉的身影,便出聲詢問。
“隨席玉呢?”
“隨舉人……他為了救人,身受重傷,已經……沒了氣息。”
字字句句宛如晴天霹靂般砸在元瀅瀅的身上,她似乎是聽不懂報訊人的意思,又開口問了一遍。
待報訊人說道,隨席玉返程途中,偶遇一官家小姐,馬車傾翻,身旁隻有丫鬟陪伴。當時地處荒郊野外,徒留主仆兩人在這裡便容易遭遇不測,隨席玉便好心讓兩人搭乘馬車,自己則與車夫同坐在馬車外麵。誰知途中湧現出一群人,徑直衝向馬車,隨席玉一介書生抵抗不得,便在爭鬥中受了重傷。雖然官家小姐的府衛匆匆趕來,又請來大夫儘力救治,但已是無力回天。
元瀅瀅囁喏著唇瓣,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腳步輕顫,隻覺得麵前天旋地轉,頓時昏厥過去。
“瀅瀅!”
“娘親!”
驚呼聲響在元瀅瀅的耳側,她聽不真切,隻任憑自己跌進黑暗中。
元瀅瀅醒來時,天色黑沉,隨清逸小小的身影正伏在床榻。響動驚醒了隨清逸,他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看到元瀅瀅醒來,頓時喚道:“娘親,你終於醒了。”
隨清逸明亮的眼睛周圍,泛起紅暈,元瀅瀅麵露心疼,輕輕地為他揉著。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踉蹌著身子便要起身:“都這個時辰了,夫君應是早已回來。”
隨席玉舟車勞頓,見她躺在軟榻酣睡,定然會嗤笑她懶惰。
隨清逸眼圈的紅意更深,他想要告訴元瀅瀅,爹爹已經故去,屍身都被封進了棺木中,哪裡還會見他們。
看著元瀅瀅失魂落魄的模樣,隨清逸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元瀅瀅走到廳堂,見男子身形修長,身上穿的不是隨席玉素愛的竹青顏色,而是一襲燈草色長袍。元瀅瀅不安的心緒逐漸變得安穩,她如同過去許多次一般,投進那人的懷中,嬌聲道:“夫君,你幾時回來的。”
懷中突然多了溫香軟玉,桓瑄攏緊濃眉,輕推著元瀅瀅,語氣疏離:“你認錯了人
(),我不是你夫君。”
元瀅瀅本就心神恍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被桓瑄輕輕一推,頓時身子踉蹌。衝過來的隨清逸,連忙扶住了元瀅瀅。待元瀅瀅站定之後,隨清逸衝上前去,他全然忘記了父親隨席玉教導過的,君子要以理服人。隨清逸學著鄉野中的壞孩子,抬起腳踢著桓瑄的小腿:“不許推我娘親。”
這點小痛小癢,桓瑄根本未曾放在心上,他還不至於同一個孩童斤斤計較。
元瀅瀅柔聲製止著隨清逸:“不許踢你爹爹。”
“娘親,他不是我爹。”
元瀅瀅神情微定,目光定定地看著桓瑄,許久才辨認出眼前的這個男子,不是她的夫君隨席玉。
馬家媳婦隨著侍衛走了進來,連忙走到元瀅瀅身旁,朝著桓瑄解釋道:“你們不是在尋隨席玉的妻兒嗎,她是隨席玉的妻子元氏瀅瀅,這是隨席玉的兒子隨清逸。”
桓瑄朝著元瀅瀅走近,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元瀅瀅麵色憔悴,隻是因為麵容嬌豔,看不太分明。桓瑄以為,像隨席玉那般文質彬彬的才子,迎娶的妻子也會是溫柔似水,未曾想到卻生的這般媚態。
不過元瀅瀅模樣如何,桓瑄並不在意。他將自己的來意說出,隻道隨席玉所幫的官家小姐,便是他的姐姐。若是沒有隨席玉,桓瑄的姐姐恐怕早就已經死於非命。因此,桓瑄此次上門,一是為了操辦隨席玉的喪事,二是為了給元瀅瀅母子兩人送點體己銀錢,以讓他們能夠平安度過餘生。
桓瑄並不吝嗇,所給的銀錢足夠元瀅瀅和隨清逸一生的花用。隻是,元瀅瀅麵容蒼白,並不去接那些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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