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會所在之地,元凝霜便與素日裡相熟的手帕交,輕聲交談。
元瀅瀅站在原地,頗有些手足無措。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仔細瞧著四周的庭宇樓閣,林木湖泊。她眼眸之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和對榮華富貴的向往神色。
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中,便覺得她心思膚淺,上不得台麵。
在座女郎,皆推崇清雅淺淡的顏色,今日赴宴身上所穿,也大都是湖水藍、水碧青的曳地長裙。而元瀅瀅身上的桃紅柳綠,仿佛在水墨丹青上,點綴了一隻富麗堂皇的牡丹。
美則美矣,卻是極其不相襯。
手帕交輕攏眉眼,詢問元凝霜:“那是何人,你怎麼帶她一同前來?”
元凝霜抬眸望去時,正與剛收回目光的元瀅瀅撞著了視線。
她淡聲道:“家中庶妹罷了。”
人群中傳來輕微的驚呼聲音,眾人皆是嫡親的女兒,家中大都有一兩個庶生姐妹,對元瀅瀅的出身自然是瞧不上。而觀元凝霜的神色,也不像是因為和元瀅瀅關係甚好,才將她帶來赴宴。
如此,便隻能是家中長輩逼迫,使得元凝霜不得不帶著元瀅瀅前來。
元凝霜的手帕交鄭小姐,眉頭越發緊蹙,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元瀅瀅的不喜。
“這樣的宴會,她一個庶女來做什麼,不會是想著,能夠被哪家郎君相中,迎娶回去做妾室罷。”
眾女深以為然,望向元瀅瀅的眼神,越發不善。
她們還未出閣,對於將來的夫君,雖然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但看到元瀅瀅這般嬌媚的模樣,便會想到,若是自己中意的郎君看中了元瀅瀅,心中便不由得發堵。
元凝霜知道手帕交是為自己打抱不平,她目光微軟,輕撫著鄭小姐的手背,輕巧地轉了話題:“前幾日你挑中的首飾,今日怎麼沒帶出來?”
鄭小姐輕揮手帕:“有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鬟失手打破了一隻耳墜,我怎麼能帶半隻耳墜出來呢……”
無人願意和元瀅瀅親近。
元瀅瀅自然能感受到她們言語之中的蔑意,和看向自己時,眼底的輕視怠慢。借著寬袖的掩飾,瑩潤的指甲,陷進元瀅瀅白皙的肌膚中,她強忍著眼眶的熱意,抬腳離去。
道路兩旁,有栽種整齊、開的正盛的花株。元瀅瀅將滿腔委屈,發泄在了這些花朵上麵。她扯掉花瓣,任憑花瓣撲簌簌地落下,隻剩下花苞殘留在原地。
元瀅瀅仿佛把麵前的花朵,當做了剛才疏遠冷落她的眾人,以此來解氣。
“嫉妒!她們就是嫉妒沒我生的美麗,才會這般折辱我的出身。都是討厭鬼,特彆是元凝霜,平日裡說什麼要姐妹和順,方才卻一句話都不為我講,還放任大家疏遠我。她就是偽君子,隻會裝模作樣……”
說罷,元瀅瀅塗著丹蔻的指甲微動,便扯下一朵完整的花朵。她隨手將花朵向前砸過去,卻緊接著聽到一聲怒氣衝衝的聲音。
“哎呦,這是哪個不長眼的。”
元瀅瀅美眸輕顫,她知道來這赴宴的人,非富即貴,哪裡是自己一個小庶女能得罪起的。若是讓元老爺知道了自己惹出來禍事,日後定然不肯讓自己來這樣的宴會。
元瀅瀅心中一顫,暗自想道:這怎麼能行?她還要靠著這宴會,尋個比元凝霜的未婚夫婿還要好上百倍的人,如此這般,才能壓元凝霜一頭。
思慮至此,元瀅瀅當機立斷,轉身離去。
隻是她為了在宴會上出風頭,穿的衣裙繁複精美,牽絆住了她的腳步。
四周的灌木,勾著元瀅瀅單薄的衣裙。慌亂之中,她腳上的一隻繡鞋,被倉惶地落下。
元瀅瀅閃身躲進了花叢中,輕懸著一顆心,期望著被花朵砸到的人,儘快離去。
一身穿靛青色長袍的男子,緩緩現身,他俊朗的麵容上浮現出怒色,發絲微亂,手中抓著剛才砸到他的罪魁禍首。
沈辰星剛才明明看到了,花叢中若隱若現的身影,想著定然是那人怕被遷怒,尋了個地方藏起來了。沈辰星麵色黑沉,聲音發冷:“快些出來,莫要我好找。”
元瀅瀅哪裡肯走出。
見無人現身,沈辰星越發不喜,想著這人不僅用花砸了他,還是個毫無擔當的人。他重重凝眉,忽然看到灌木叢的枝葉上,掛著桃紅色的布料。
沈辰星朝著枝葉指向的位置走去。
元瀅瀅的一顆心七上八下,隻盼望著那人已經離開。她心中猶豫,想要探首看去,又怕因此暴露了行蹤。
隻聽得一聲發冷的聲音響起。
“尋到你了,小賊。”
元瀅瀅的心頭狂跳,猛然抬首看去,正看到沈辰星滿是怒火的眼眸。她身子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