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在白蒲所下達的政令,一旦大範圍的傳播出去必將引起口誅筆伐。
可少年似乎並不在乎這件事會帶給他什麼樣的影響,也不管這是不是和他曆來善良的傳聞背道而馳。
他沒有走進那座殘缺不全的陽晚城,或許是因為他覺得在白蒲就不該還有都城。
朝廷關於白蒲劃分道治的消息傳達下來之前,這裡就依然屬於駐軍管製。
白蒲的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富戶,都在等著朝廷劃分道治的旨意到。
因為一旦這劃分道治的旨意到了,地方官員就會明確。
地方官員明確,地方政策就會明確,作為臨時主官,葉無坷頒布的這些法令就會成為過去式。
為此,不少白蒲這邊的富戶不計代價的派人往長安那邊打探消息。
甚至帶著巨資往長安趕,能接觸哪位大人物就接觸哪位大人物。
隻要能起到作用,花多少錢都可以。
他們希望長安城裡的那些大人們,儘快促成白蒲劃分道治之事。
看看吧,這就是轉變。
葉無坷的政令頒布之前,白蒲人高呼著要平等的口號,他們要求大寧駐軍分發錢財,分發糧食,甚至分發房屋和田產,還有過分的要求把皇宮財物都分了的。
葉無坷的政令一下,他們不敢再高呼這個了,隻盼著朝廷再派欽差來,把那該死的惡魔一樣的葉無坷替換掉。
傳聞,白蒲這邊的暗道勢力將葉無坷的人頭已經標注到了百萬兩。
彆說白蒲,大寧立國二十多年來,暗道江湖勢力人頭榜上也沒誰能達到這麼高的標價。
當然也有人另辟蹊徑,悄悄的來,試圖求見葉無坷,表示願意將家產捐給葉大人,隻求葉大人放他們一家離開白蒲。
這當然隻是一種試探,隻要葉無坷真的接受了,那很快,白蒲的富戶就會大規模的逃離。
富戶逃離,窮苦人留下繼續受苦,白蒲馬上就會陷入混亂。
葉無坷對此的反應是......給錢就要。
甚至明碼標價。
隻要想逃離的,隻要願意拿出身價的一半來就可以。
於是,極為壯觀的場麵出現了。
成車成車的金銀財寶運到葉無坷的臨時駐地,一開始這些白蒲富戶還想隱蔽些,後來唯恐落於人後哪裡還有心思隱蔽,全都瘋狂的往葉無坷住處送錢。
最多的一天,往葉無坷臨時駐地去的馬車綿延好幾裡。
接了銀子之後,葉無坷當場翻臉,一點人性都沒有。
他下令嚴查,這些願意捐出一半家產的,馬上就去查封另一半,如果查出來的比捐出來的多那就是欺騙欽差,全族財產充公,全族服徭役去造城修路。
隻這一件事之後,葉無坷在白蒲暗道勢力人頭榜上的標價又翻了一倍。
整個白蒲的富戶,怨聲載道。
在很多人都以為這裡馬上就要發生嘩變的時候,卻沒有想到白蒲這邊的普通百姓居然對那些富戶沒有一絲同情,甚至,聽聞消息之後恨不得載歌載舞。
白蒲人也沒有想到,他們期盼已久的平等不是他們成為豪門富戶,而是豪門富戶的人跟他們一起去當苦力。
這消息是壓不住的,況且葉無坷也一直都沒想過要壓住。
很快,長安城內關於葉無坷在白蒲的所作所為都傳開了。
又一日早朝。
剛剛才回到長安的宰相徐績半眯著眼睛站在最前邊,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他好像孤獨且悲涼。
彆人知道不知道徐績不知道,徐績自己知道。
回到長安之後他才發現,他確實孤獨且悲涼了。
原本和他緊密聯係在一起的朝臣在他沒在長安的這段時間內,告老的告老,病退的病退。
他根本不用仔細去看少了誰,哪怕他眯著眼睛似乎半睡半醒,他也能輕而易舉的察覺到,這滿朝文武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什麼樣子。
有幾分心慌的看他是為了尋求安慰,有幾人彷徨的看他是在尋找破綻,有幾人幸災樂禍,看他不過是想多幾分樂趣。
他都一清二楚。
原本,徐績在朝堂上的發言人是禮部尚書。
這次回來,站在禮部尚書位置上的人已經換成了關外月。
這個小人物,這個曾經根本入不了徐績法眼的小人物,竟然擢升的如此迅速。
這才多久?
所有人都盯著葉無坷平步青雲嘖嘖稱奇,也有人因為袁巍升被提拔而感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卻好像忽略了,關外月兩年連升了多少級?
關外月回長安的時候不過五品,現在一身紫袍。
提升速度快的嚇人,所以毫無疑問,這位,將來也必是內閣一員。
今日早朝要商議的,就是徐績昨日才剛剛遞上去的奏折。
徐績認為,要想讓白蒲那邊迅速安定下來,當務之急就是劃分道治,細分府治,儘快安排官員過去安頓民生接管政務。
奏折遞上去之後陛下並沒有批注,而是下旨說今日在朝會上商議此事。
“昨日徐相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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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此時開口道:“提及白蒲劃分道治一事,這是大事,朕想著該由諸位商議一下再定。”
說到這,皇帝看向徐績:“徐相,你先說?”
徐績俯身行禮,然後出列說道:“臣以為,白蒲如今已是大寧疆域,若不儘快劃分道治,外人就會覺得白蒲還不是大寧疆域。”
他的話剛說到這,禮部尚書關外月,這個本該秉持禮儀為重的人卻很沒禮貌的打斷了徐績的話。
“徐相。”
關外月微微俯身問道:“徐相說的外人指的是?”
徐績看了關外月一眼,他能感覺到滿朝文武都在看他。
今時今日,如果他壓不住關外月,那以後他這個宰相在朝堂上就真的沒有什麼話語權了。
“關部堂似乎有些急於表達意見?”
徐績淡淡道:“那就請關部堂先說。”
關外月道:“徐相見諒,剛才我一時失神沒有聽清楚徐相的話所以出言詢問,並非是我有話要說。”
他又轉身朝向皇帝那邊:“臣在朝堂上失神,請陛下懲處。”
皇帝問:“若是說不出個失神的理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