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訶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但依然能推測出他年輕時候應該是個很俊美的人,那時候應該有一張清瘦又乾淨的臉,還有一雙修長白淨的手,他這樣的人在年輕時候還未被禪經封印的桃花眼裡,一定住著過某個姑娘。
但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不那麼順眼了,皮膚有些黑,皺紋也不少,連眼睛都不再是感覺的,眼白渾濁。
他年輕時候那雙應該會讓不少人喜歡的手,現在粗糙厚重,手指上還有一些已經去不掉的老繭,從位置上來看該是翻書太多。
他聽到了三祖真經這幾個字,於是回頭看向廣信禪師所在。
“是這樣嗎?”
他問。
廣信禪師俯身回答:“不是。”
毫不遲疑,乾脆利索。
阿諾訶的視線回到向問禪師臉上:“廣信禪師說他沒有三祖真經,我與他相識多年,他該不會對我隱瞞。”
向問微笑著看向高處的廣信,聲音清澈的說道:“禪宗弟子不妄語。”
廣信禪師回答道:“自然如此,我”
才說了一個我字,腦海裡忽然傳來嗡的一聲巨響,就像是彈響弓弦的聲音被放大了一百倍一千倍,就在他腦子裡直接炸開。
這個我字終究是沒能出口,廣信就立刻閉嘴,心胸之內仿佛有一口血正在往上頂,他隻要張嘴那口血就一定會噴出去。
而在那嗡的一聲之後,他腦海裡就出現了剛才向問說的那幾個字,他的腦海像是變成了一個空曠的山穀,那幾個字就在山穀裡震蕩著回響著讓他頭痛欲裂。
禪宗弟子不妄語。
禪宗弟子不妄語。
禪宗弟子不妄語!
那聲音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嚴厲,最初的時候像是菩薩在輕聲勸誡,後來則是佛音震蕩,一尊怒目金剛就那麼看著他,大聲叱責。
禪宗弟子不妄語!
哇的一聲。
有幾十年修行的廣信禪師終究還是沒能壓住心胸之內的氣血翻湧,一口血直接噴了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口血從高處噴灑出去看著竟然有幾分悲壯之意。
“他說謊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立刻,跪拜在廣場四周的那些信徒全都怒目看向廣信,之前隻有他腦子裡那一尊金剛怒目而視,現在則是滿界的金剛都在對他怒目而視!
“禪宗弟子不妄語!”
人群之中有人高呼。
於是,萬人同時大聲呼喊起來,那聲音大的仿佛帶著無窮天威,原本廣信腦子裡那道他壓不住的聲音就在肆虐,此時萬人齊呼的聲音更是將他腦海裡的聲音加持到法力無邊。
搖搖晃晃,廣信竟是穩不住身子一頭從高牆上摔落下去。
這高牆下也有不少禪宗信徒跪在那,可他們看到廣信禪師掉下來的時候竟無一人去接,紛紛往旁邊擠讓,廣信便重重的摔在那兒,眼白都往上翻了起來。
那些跪在他四周的禪宗信徒卻無人憐憫,還是雙手合十的怒目看著他,還是大聲的喊著那句:禪宗弟子不妄語!“
僅僅是這片刻,原本在彌泓城裡德高望重的廣信禪師就被宣判有罪。
曾經見到他就恨不得頂禮膜拜的信徒,如同被洗腦了一樣瘋狂的喊著不妄語。
此時的廣信頭痛欲裂,他不得不抱著頭在地上翻滾。
高牆上,疏勒汗王野彆該臉色有些發白,他自言自語似的問道:“這真的是聖僧佛法嗎?”
沒人能回答他,就連他那位武藝不俗的侍衛長都被嚇得麵無血色。
更高處,闊可敵厥鹿看到這一幕臉色也有些變化。
“好厲害的內功。”
闊可敵厥鹿看向一側,那邊是劍門眾人所在。
在廣場一側的一整棟樓裡都是劍門弟子,這棟樓被專門劃出來以接待劍門諸位尊長法駕。
但十二位大劍師都在樓裡沒出來,站在樓台上俯瞰廣場的是幾名身份低一些的劍師,為首者,是這次來的劍師之中最年輕的那個伯雲珈。
“內功?”
伯雲珈回頭看向珠簾之後。
此時此刻,十二位大劍師都坐在珠簾後邊,十二人一字排開,有人閉目凝神,有人側耳傾聽。
這十二位大劍師猛的看起來在裝束上並無區彆,仔細看他們的左肩,才會發現有些裝飾不同,那似乎像是什麼鳥類的羽毛繡在了肩膀位置。
十二位大劍師,最少的一個在左肩上有一道羽輝,最多的那位坐在最裡邊閉目凝神,他的肩膀上有七道羽輝。
黑武人信奉月神,劍門自稱月神仆從,在他們的傳說中,月神名為臬瑟斯,掌管天地萬物。
臬瑟斯有一頭忠誠的雄鷹,代表他在人間巡視,得到雄鷹的認可,等同於得到月神的認可。
被白羽神鷹認可的人,會得到一根雪白雪白的羽毛。
所以在劍門之中,大劍師的實力就以白羽為標準,最低等級的大劍師稱之為一羽大劍師,大劍師的最高等級為九羽。
一般來說大劍師的等級是按照實力來劃分的,但也有些特殊情況,比如闊可敵厥鹿的父親,其實力應該在三羽大劍師上下,但其地位尊崇,且是代替汗皇在劍門修行,所以離開劍門的時候被劍門宗主賜予九羽大劍師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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