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想看到的都已經看到,該辦到的都已經辦到,趙泛舟起身離開,走之前看了葉無坷一眼。
“葉教習,跟我過來。”
葉無坷應了一聲,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跟了上去。
而此時場間的氣氛並沒有因為他和趙泛舟的離開而變得輕鬆下來,留下的精銳們全都低著頭若有所思。
自是會有人不服氣,依然不服氣,可他們的不服氣也隻能是暫時憋在心裡,葉無坷說出口的那一串不行不隻說的是杜巽震,還有他們每個人。
不服氣的人隻能憋著,其實大半也是服了。
葉無坷跟著趙泛舟進書房,趙泛舟拉開抽屜從裡邊取出來一串銅錢遞給他,葉無坷很仔細的數過之後,才裝進他的無事包裡。
就在葉無坷帶著一車銀子來鴻臚寺的那天,就在趙泛舟一封信送去禦史右台之後。
也是在這間書房裡,趙泛舟問葉無坷:“你這樣做雖然能讓朝堂震動,能讓不少人提心吊膽,也能讓趙康露出破綻,但你還怎麼回鴻臚寺來?”
葉無坷笑道:“寺卿擔心的是我送了一車銀子來,鴻臚寺裡的人是又開心又擔心,銀子被收走,鴻臚寺當然也會被笑話,所以這裡的人不容我?”
趙泛舟道:“鴻臚寺裡沒有那麼多你以為的笨蛋,這些事他們當時看不懂過後很快就會懂,但威衛那邊招來的人都血氣方剛,他們懂與不懂都會看不上你,你再回來,如何能與他們共事?”
葉無坷道:“寺卿是怕他們排斥我?”
趙泛舟道:“你又有什麼辦法與他們相處?”
葉無坷道:“做他們的教習。”
趙泛舟當時一愣,連他這樣的人都覺得葉無坷真能信口開河。
趙泛舟道:“洪將軍許了你做教習?”
葉無坷搖頭。
趙泛舟又問:“關外月許了你?”
葉無坷又搖頭。
趙泛舟問他:“那你何來的自信?”
葉無坷看著趙泛舟的眼睛說道:“寺卿會請我做威衛教習。”
趙泛舟又一愣。
被譽為趙鐵嘴的寺卿大人都不得不佩服葉無坷是真敢說話,胡說八道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胡說八道。
葉無坷道:“賭一貫錢。”
趙泛舟:“你先說服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請你做威衛教習?”
葉無坷還是那句話:“賭一貫錢。”
趙泛舟點頭:“賭了。”
今日校場內測,趙泛舟確實沒必要親自去看看,他去了也不是去看那些精銳的,都是洪勝火親自挑選出來的人,當然不會差了,最起碼在軍武素質上都不會差了。
他去,就是想看看葉無坷在今日到底怎麼才能打動他說服他,讓他不得不認可葉無坷可以做教習,讓他不得不願賭服輸。
此時此刻,輸了一貫錢的趙泛舟問葉無坷道:“你是算準了今日內測必會有人為難你?”
葉無坷搖頭:“沒算好,我本打算從台獄出來後單獨給寺卿表演的。”
趙泛舟能信他?
“那些寫上你名字的人,這件事會成為他們心裡的坎兒,你把他們留下,就不怕將來成為隱患?”
“不怕。”
葉無坷道:“他們會把自己犯過的錯,告訴將來新來的人,他們也會記得,哪怕自己人之間有什麼矛盾,將來走出國門的那一刻也該同心同力,如果把他們都棄了,再來一批人的話可能還要再教一遍,很累。”
趙泛舟點了點頭,然後問:“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對於他們的第一個測試會是團結?”
葉無坷歎道:“寺卿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總覺得我事事處處都能想的麵麵俱到?”
趙泛舟:“不是?”
葉無坷點頭:“不是,我隻是個才十七歲的半大孩子,我所有能猜到的事都是因為我經曆過或是正在經曆,對於未知我一樣毫無辦法且有些擔憂。”
他說:“比如在進門之前我都不能肯定,寺卿會不會把那一貫錢給我。”
趙泛舟看了他一眼,看到的是葉無坷滿眼真誠,真誠的在用眼神誇他,寺卿你真是一個言而有信的好人。
他看著葉無坷說道:“既然你已是威衛教習,那你打算怎麼帶他們?”
作為寺卿,他必須問這句話。
葉無坷回答:“去讀書。”
他說:“雁塔書院的藏書樓我沒進去過,有些什麼藏書我不知道,但那條書廊裡有許多書用的上,尤其是其中一本《宏祖遊記》。”
“遊記?”
趙泛舟回憶了一下,點頭:“我看過,但我忘了。”
他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宏祖先生不止走過中原許多地方,還曾遠遊西域和東疆之外,渤海和東韓那邊的一些地圖,就取自宏祖先生的圖錄,除此之外,還記載了大量的方言和民俗。”
他看向葉無坷:“你隻是在書廊裡隨意走過的時候就記住了?”
葉無坷道:“哪是隨意走過?看到那些藏書寺卿不知道我有多饞。”
趙泛舟笑了笑,點頭:“按你說的去辦,不過如何訓練你要寫一個詳細的策文出來。”
葉無坷應了一聲,然後試探著問道:“我得先去書院那邊溝通,難免要有人情世故上的往來,比如請沐先生喝一頓酒,這錢鴻臚寺能不能報?”
趙泛舟道:“找洪勝火去,你是他的人。”
葉無坷抱拳:“告辭。”
趙泛舟道:“順便告訴洪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