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廠打工?
王超記得方寶利家在白雲區有好幾個廠。
還沒等他問,方寶利已經自己趕上前說了:“我二姐在白雲區開了好幾個皮鞋廠,我讓她幫你找找這個人。”
蒲遙仔仔細細看自己的手心,那字糊成了一團,他小學都沒讀完,上學的話要走三個小時的路,因為小時候摔到了腦子,總是記不住什麼東西,天天忘記天天學,字也不怎麼會寫,讀到三年級實在讀不下去了,於是回家跟著跟著奶奶乾活。
這些字也不知道剛才怎麼寫下來的,這會兒蒲遙再寫可能寫不出,仔細就看下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知道自己要去皮鞋廠打工,投奔隔壁村的許鈞,跟著他才會安全。
而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可能是拐子。
已經開始放大話吹牛皮自己家開廠是大老板了。
大老板可是自己開汽車的,哪裡還要坐火車?
蒲遙把錢緊緊攥在手心裡,低著頭不說話,看見旁邊兩個男人、也就是這夥人的同夥把一大把錢撿起來交給了那個特彆凶的叫“阿超”的男人手上。
這麼多錢十有八九來路不正,要麼就是假的,要不然誰會像瘋子似的把錢亂扔?
王超見他又不說話了,那眼淚還沒乾,一顆顆掛在臉上,眼圈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可憐得要命。
王超耐心的說:“你彆著急,下了車我們帶著你走,就去白雲區,寶利家在那邊開了不少廠,就算找不到你村裡的大哥,我們給你介紹去打工肯定比其他崗位好。”
悶頭悶腦不說話,整個人瘦得很,漂亮的手背都青了,剛才那樣的凶,但其實力氣特彆小,可能很久沒吃東西了,什麼力氣也沒有。
王超一直觀察他,就見他隻吃了顆薄荷糖。
這會兒湊近還能聞到淡淡的薄荷香。
在一眾亂七八糟的早餐氣味中尤為突出。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薄荷糖這麼好聞?
甜甜的、一股子清涼味,特彆在夏天,聞起來又清爽又舒服。
王超湊近他想嗅嗅,又覺得這麼近可能會嚇到這小孩。
於是裝作和他說話:“地方要下車才能找到,現在要不吃點東西,廣州很大,不吃東西走不動的。”
他說著把早餐那過來,拿出兩個肉香四溢的大包子,天氣熱,這會兒包子還是熱乎乎的,蒲遙遠遠看著彆人買包子或者包子被袋子封好的,他沒聞著味,這會兒包子就在眼前,那鮮美的肉香一下子就鑽進了他的鼻孔裡。
緊接著,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動靜還不小。
王超輕笑一聲,“呐,彆客氣,就當哥剛才沒輕沒重把你弄哭了,現在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蒲
遙渴望的看了一眼包子,那包子實在太勾人了,他在村裡也很久沒吃過肉和雞蛋。
這包子是大肉包,香得他要流口水。
他糾結得手心都出汗了,差點把手裡的錢給沁濕,也連忙擦了擦手心,窸窸窣窣的把錢藏在衣服裡麵。
剛才是他大意了,藏錢的地方雖然是在裡衣,但是在大袋子,現在他放在小口袋裡。
小口袋緊。
然後王超聽見他小聲的說:“謝謝,我不吃。”
明明想吃得要命了,為什麼不吃?
王超不知道他這漂亮的小腦袋在想什麼?
看誰都像壞人?那二十九塊八毛錢是他的命,都快餓壞了還在藏錢。
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又把錢往小肚兜裡藏啊?”
王超這麼一說,幾個人下意識往他露出來的一點點裡衣的邊邊看去。
是少數民族的服飾花紋,有銀色的花紋,還戴著了小巧的銀飾。
一副打扮土得要死,但是他皮膚雪白,脖子也長,骨體特彆漂亮,天熱隻解開幾個扣子露出一點裡衣的邊,不知道整件衣服是什麼樣子的,隻覺得他脖子好看得顯眼,當然,臉更是漂亮。
這麼哭一頓,眼淚擦過好幾遍,長長的的頭發被擦得散開了,精巧的耳朵、漂亮的臉全部露了出來。
一看過去,隻覺得他好看得不行。
方寶利一下子耳朵全部紅了,見蒲遙沒聽懂似的,又想起剛才王超說他臉紅,不由得有些惱。
於是湊過去說:“小傻子、小土包子,這都聽不懂嗎?阿超在調戲你啊。”
他一副懵懵的樣子,又漂亮又傻,看起來單純好騙極了,王超可是從北京過來的,家裡很有背景,那邊的公子哥、光是他認識的,就有兩個是雙性戀,會喜歡男孩的。
王超見過的世麵大,又對這小孩這麼感興趣,這才一天,光是故意搭訕就有七八回,這小土包子要被他玩死。
當然,小土包子可能不了解什麼調戲不調戲,他是男孩子,以為根本沒什麼事,誰知道社會險惡呢?
蒲遙頓了一下,才聽懂了一點,然後漂亮的眼睛斜著瞥了一眼王超,像看什麼變態似的。
然後他張了張嘴巴,聲音真的很軟。
“沒有穿小肚兜,我不是女孩子……”
一瞬間王超的臉爆紅,他抓狂的揪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真的沒有想調戲他啊,就是脫口而出,他把錢藏來藏去的,又是可憐又是可愛,但是真的拿他沒辦法,就下意識想逗他。
本來就那麼一句話,這個方寶利特意這樣一解釋,完全把人給帶偏。
然後他……就那樣、這樣,說出這樣一句話。
帶著勾子似的,像是專門練過的,完全像是勾引人……
要不然怎麼這麼軟,這麼……這麼澀澀的……
四川的,該不會從那地方逃出來的兔子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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