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
利維坦訝然挑眉,含笑側首:“雖然我並沒有接到類似的報告,但科學營地會重新排查。”
一旁的蘑菇頭少年本來還在首席的目光下迷茫,但突然想到什麼後背一緊,驚恐撲向自己的機甲設備檢查。
掛斷通訊的利維坦笑意吟吟:“寶寶。”
“科學營地的漏洞,是戰鬥係來提醒的。對此你有什麼感受嗎?”
沒喊全名,但更像催命符。
柯愛寶恨不得就地變成一顆蘑菇。
“首,首席閣下。”他欲哭無淚,“我再檢查一遍營地,絕對保證不會再有人闖進來。”
利維坦單手支頭,輕笑頷首:“好孩子。”
盤腿坐在角落裡的孟白嶼若有所思。
科學學院在廢都的駐紮地,比起“營帳”更應該稱之為鋼鐵堡壘。裡外數十層,全是出自不同人之手的武裝防線。
就像畫家看到一塊空白畫布會手癢,科學學生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創造機會?來一個駐紮的,加一層防線,換一個輪值的,升級一遍係統——‘誰做的係統?嘁,那家夥肯定不如我。’
科學學生的自信驕傲絕不容許他們認輸,連營地安防也演變成了最新科技的競技場。
時間日久,鋼鐵堡壘一層層加固,即便孟白嶼也沒信心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潛入。
“那個海盜頭子是怎麼做到的?”他想不明白。
烏鴉振了振翅膀重新攏好,見怪不怪:【吃飯的手藝,怎麼能讓你想明白?】
【對你而言隻是猜謎樂趣,對人家來說可是保命的手段。】
它對自己愚蠢的持有者表達了鄙夷。
但孟白嶼思來想去,甚至讓AI模擬入侵了數次都以失敗告終,問題擺在眼前得不到解答,他懷疑自己晚上也彆想睡覺。
“沒想到白一蕪還真有能力。”
孟白嶼拍板,決定親自去問個清楚:“不行,不知道答案,今晚彆想睡了。”
剛偷偷溜出幾l步,背後悠悠傳來利維坦的聲音。
“彆忘了告訴白先生,偷的東西,要還。”
利維坦坐在盤踞的巨龍身上,銀灰色院服垂下,他捧著書微笑頭也不抬,“彆等我自己去拿。”
驚動首席,可就不是這個代價了。
孟白嶼看了眼幽藍巨龍之間,宛如精靈高坐精靈母樹般高潔神性的首席,“唔”了一聲算是回答。
直到走出很遠,他還在向渡鴉感歎:“雖然隻要機械係的不是科學首席我就很欣慰,但利維坦這家夥……他是為首席而生的。”
【知道還有什麼是為首席而生嗎?】
烏鴉隔空啄了啄漆黑鳥喙,示意他往大教堂看:【戰鬥係和文學係的仇恨。】
大教堂前麵已經如狂風過境,叮叮當當,白骨死了都能又被炸一遍。維克多和林沉麓抱臂站在教堂外,躲得遠遠的。至於教堂內……
兩位首席分站兩側敵對,晏止戈眉眼冷得不可直視。
孟白嶼:“……我還以為晏隊和鬱首席關係不錯,看來是我看錯了。”
果然,戰鬥係和文學係之間永無寧日嗎?
“孟白嶼?”維克多在AI提醒下眼尖看見來人,幸災樂禍,“被利維坦首席罵了?”
看見機甲係的犯錯,他比解開一道難題還高興。
孟白嶼腳步一頓,認真向烏鴉道:“我理解他們了,晏隊做的對。”
院係之仇,不共戴天!
但眼看著黑醫就要坐收漁翁之利,晏止戈和白一蕪沒怎麼猶豫就果斷放棄對方,轉向鬱和光走去。
——殺死對方可以等天黑,但鬱和光走了就是真走了。
一瞬間,兩人的想法難得一致。
“長生科技的人說起過武裝大教堂,就算這裡不是屯兵點,最起碼也是哨點。”
鬱和光站在廢棄教堂裡麵色冷肅:“但是現在……”
他的聲音很輕:“人呢?”
晏止戈明白他的意思——長生科技放棄了教堂哨點,武裝力量撤得一乾一淨。
沒有人留守,更不見武器彈藥的痕跡。
除了教堂內被清理過的積灰可以證明鬱和光的猜測,其他一切都被細心打掃過。
“難道長生科技聽說了巨石陣的動作,所以暫時撤退躲避鋒芒?”
白一蕪若有所思:“你進來的時候,驚動過兩方?”
“你覺得以那兩方對廢都的把控,什麼人進來能瞞過他們?”鬱和光翻了個白眼,揚手扔過去一支藥劑,“你的抗輻射劑還是我從巨石陣帶的特產。”
白一蕪抬手精準一抓,彎唇一笑:“我啊。”
“我進來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問孟白嶼,“你們聽見風聲了嗎?”
孟白嶼下意識搖頭,隨即一悚:如果說科學駐紮隊是因為不擅長才讓白一蕪逃脫,那巨石陣和長生科技呢?
兩個龐然大物都沒發現白一蕪,從三方眼皮底下大搖大擺走進廢都……
這可以說是挑釁了。
“彆生氣。”
白一蕪笑眯眯安慰:“你要是生我的氣,樁樁件件列出來,氣到下輩子也不算完。”
“反正也阻止不了,乾脆接受如何?”他聳聳肩,一點也不打算考慮被安慰人的心情。
越安慰越糟心的孟白嶼:“。”
黑醫跪在地上滿地亂爬,這裡敲敲那裡砸砸,試圖找出暗室或彆的什麼隱秘空間。
鬱和光則站在神台上若有所思。
“長生科技派了一支小隊到船上暗殺我,他們知道巨石陣一定找了人,隻是不知道是我……但它為什麼撤兵?”
他眉頭深深皺起:“長生科技那位總裁女士可不是聖母,我看不出她哪裡懦弱。”
他們攪動得半個長生城炸成碎片之後,那位掌權人可是追在後麵全境搜捕,一直到蒼山基地出麵
抗衡,才讓他們找到機會脫離。
即便如此,後麵的雇傭兵暗殺,賞金圍剿,勢力封鎖……如果不是鬱和光,換一個人,現在早變成長生怒火下的亡魂了。
“撤兵?增派還差不多。”
鬱和光嗤笑一聲:“為了殺我,很多人可以不擇手段——殺死我,追逐我的影子,是他們畢生的夢想。”
“沒有比我的死亡更能令他們興奮的事。”
他斜眼看白一蕪,冷聲道:“我是絕頂的獎勵,沒有人不想殺死我。”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正百無聊賴踢石子的白一蕪:“?”
“看我乾嘛?”他莫名其妙,“彆拿長生科技和我比,我對鬱和光的仇恨可是純粹的。”
“不像長生科技,還得損失點什麼才開始恨。”
他撇撇嘴,鄙夷:“我見鬱和光第一麵就知道‘是他了,命中注定的宿敵’。長生科技那摻雜了利益的怎麼和我比?”
“我與鬱和光,我們可是純恨!”
擲地有聲!
一時間,全場人驚呆了。
晏止戈握住刀柄的手用力到咯吱作響。
鬱和光:“……?”
半晌才回神。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他眼神複雜,上下打量白一蕪的目光都比先前更認真,“就因為我阻止了你?”
白一蕪笑眯眯歪頭:“很遺憾,答錯了。”
“獎勵就安心當獎勵,不要問想要得到你的人在想什麼,那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招招手,唇邊笑意削弱:“不過你說的沒錯,你是海上孤燈,隻要知道你在這裡,長生科技不可能輕易撤退。除非……”
——“為了更大的利益。”
——“為了更大的利益。”
異口同聲。
鬱和光皺眉沉思,白一蕪也抿緊了唇。
“對長生科技而言,比抓到我更大的利益是什麼?”他看向白一蕪的同時,白一蕪也在看著他。
並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
“你已經說過了,這場賭局裡唯一且至高的獎勵,就是殺死你。”
白一蕪臉上笑意消失,肅殺如冬:“以退為進……嗎?”
叩叩。
忽然傳來敲門聲。
鬱和光警惕轉頭,才看清不是門外而是地下。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有件事恐怕需要你們來看看。”孟白嶼手臂撐在地窖門板上,隻露出半個身子在地上。
他懶怠又苦惱的抓了把亂發,看起來更像某種在地下陰暗爬行的動物探頭。“這種武器遺留痕跡,我從未見過。”
地窖深處傳來一聲巨響亮的嗤笑聲。
“嘖,你的見識就到這了嗎?星期日,讓原始森林來的野人開開眼界。”
【查詢失敗,無匹配項目】
星期日彬彬有禮:【需要我重新自我介紹嗎?我是原始
森林裡野生的人工智能係統,你是野人。野人你剛踩了狗屎嗎?】
維克多:“……!!”
笑容突然垮了。
孟白嶼撐著木板托腮,耷拉著眼皮懶洋洋向下一撇。“嘖。”
“自取其辱難道是機械係的特殊愛好嗎?”
烏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哪來的資格罵人家?我的係統寫的可沒有星期日的好——某個不會寫代碼的家夥,嗬。】
看見鬱和光看過來的複雜眼神,孟白嶼鎮定一點頭:“嗯,自取其辱是科學學院的通病。”
“……說這話之前,利維坦同意嗎?”
鬱和光忽然明白,為什麼機械係機甲係多年選不出首席了——任誰家係內最強是這副模樣,都不太願意承認這是自家的。
“利維坦擔任科學首席,是天時地利人和。”
就連晏止戈也頷首認可:“他是科學學院唯一的選擇。”
隻要想想科學首席是孟白嶼或者維克多,嗯……醫學首席怕是會彪悍衝過來殺蟑螂。
包括最大個的那個。
鬱和光也不著急下去,隻站在地窖門板邊緣,從容揚聲問下麵的維克多,等維克多說完“我沒辦法”,再施施然轉頭問孟白嶼:“機械係說他不行,那你呢?”
“當然行。”嘴巴比腦子快。
孟白嶼說完自己都懵了一下,但思緒轉過一圈又堅定點頭:“我可以。”
維克多:“???”
“你故意的,你絕對是故意的!就為了踩機械係一腳。”他勃然大怒。
偏偏孟白嶼也不生氣,隻慢吞吞睇他:“哦,那你說啊。”
說不出來的維克多:“…………”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