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氏聽著心在淌血,諷刺一笑:“哥哥嫂嫂他們是覺得,如今我對錦家沒什麼助力了,要把親生女兒送進宮中裡去,來維係錦家的榮耀麼。”
婆子心疼,“側妃……”
錦氏擰著眉苦笑,眼淚淌過嘴角,苦澀滲入口中:“我如今還有什麼盼頭,就等著兩眼一閉,被困死在這屋中罷了!”不過一瞬後,她又用袖子擦去眼淚,“但這也是二三十年後的事了,我讓你去問的事情呢!哥哥嫂嫂他們是怎麼說的?”
“家裡老爺說,人當時是他親自趕出去的,給了一筆銀子,讓她遠遠地離開京城。之後這十幾年裡,倒是沒上門來尋過。不過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庶女罷了,當時世道那麼亂,揣著那一筆銀子,估摸著不是找了個莊稼漢嫁了,要麼就是死了……”婆子順著錦氏的後背,寬慰道:“老爺讓姑娘不必為這沒影的事情擔心。”
錦氏聽後才略安了些心。
可能真是她多疑了。
垚娘在府中排位小,又是庶出,父親母親在世時尚不受寵,雙親過世後,家中一概事情由大哥哥接管,垚娘的日子更加艱難,怕是她還巴不得逃出錦家。
誰知安靜了兩日後——
王爺再次宣召錦側妃侍寢。
王府一片嘩然。
錦側妃將將入府那一年都不算受寵,如今都多少歲了,臉上的皺紋都快遮不住了,竟然又被王爺惦記起來了?這算什麼?枯木逢春?梅開二度?
新入府的喬側妃卻像是得了王爺厭棄一般。
自回京後,連召見都不曾有過,更彆提侍寢了。
府裡那些歌伎、舞妓慣會編排人以此為樂,喬櫻兒夜夜獨守空房、以淚洗麵,對錦側妃愈發怨恨。
*
秋末冬初,天一日冷似一日。
淩厲的北風卷起滿地枯葉,將寒氣源源不斷地送入京中、皇宮之中。
自秋獵小產後,貴妃纏綿病榻,入冬後,已一病不起。
據聞,貴妃娘娘大限將近,陛下為此罷朝三日,甚至命皇後將大選延後,一應秀女統統被留在宮中。
又過了幾日,禾陽郡主入宮探病。
貴妃眼看著就要倒下,陳家庶出才起來多久,朝臣們都等著看陳家的下落,是否會隨著貴妃的隕落,陳家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前朝除陳家之事外,還有一事也備受矚目。
青州府目前仍是群龍無首。
如今冬季已至,青州府現在的草台班子早已無力支撐,無數流民朝著京城湧來,他們進不了京城,就在京郊駐紮逗留。
這些都是窮的隻剩下一條命的流民,在京郊外頻頻滋事。
此事直達天聽,陛下命趙非荀全權處置此事,務必要妥帖安置這些青州府逃來京城求助的難民。
陛下想要在青州府搏回來一個好名聲,再一次,將趙非荀推上風口浪尖。
陳家不複當初輝煌。
如今——
縱觀朝廷局勢,成了趙家一家獨大。
陛下對這位驃騎將軍的偏愛、寵信之意,甚至遠超當年對南定王。
趙非荀因處置流民一事忙得不可開交,而禾陽郡主也在季節交替之事病了。
就在這紛亂日子裡,嚴冬的風最終還是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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