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其實外頭並不比馬車裡涼快多少。
前後都是排隊等著出城的隊伍,有馬車、驢車、還有牽著羊、抓著雞鴨鵝籠子的販子,頭頂上日頭毒辣,前後氣溫騷臭刺鼻,嘈雜喧鬨。
在車板上坐了會兒,錦鳶快被熏吐。
過了不知多久,才能看見城門,前麵還有七八組等著出城的,錦鳶實在被熏得撐不住了,用帕子掩著也無濟於事,正想要回馬車裡去時,一旁的婆子猛地拽她一下:“姑娘快看,那位是不是趙將軍?”
錦鳶的身子僵硬了下,才順著婆子指的方向看去。
坐在馬上的趙非荀一身輕便甲胄,腰懸長劍,眉目英氣逼人,端得一副意氣風發、氣勢矜貴。彼時趙非荀正在城門口做例行巡視,一眼便就在人群中見到了小丫鬟。
目光是他所熟悉的怯弱。
仿若楚楚可憐的貓兒。
他調轉馬頭方向,馬蹄踱步,緩緩朝著錦鳶走去。
錦鳶雖知今日必定會見到他,可當見到後,她險些掩蓋不住心底瘋狂湧起的恐懼。
她從車板上跳下來,屈膝行萬福禮,“奴婢見過將軍大人。”
此言一出,前後的百姓、小販接連下跪。
趙非荀攥著馬鞭的手掌收緊了些,嘴角噙著一絲冷意,視線似有溫度,冷冷落在小丫鬟頭頂之上。
詭異的安靜後,錦鳶才意識到他的不悅。
屈膝的膝蓋在裙下微微發顫,她改了口,語氣愈發謙卑:“奴婢請大公子安。”
趙非荀才有了反應。
他淡淡地在喉間應了聲,問她:“今日出城去哪兒?”
“回大公子的話,奴婢奉夫人之命,前往五通觀中去服侍小姐。”
小丫鬟螓首低垂,答得周全謹慎。
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的後脖頸。
小丫鬟渾身上下的肌膚白嫩,這會兒在陽光下更是白的像是柔了層淺淺的光,因著曬得久了些,略有些許發紅。
明明是個伺候人的丫鬟,偏這般嬌嫩。
“你,”他沉聲開口,“抬起頭來。”
錦鳶心猛的一顫。
雖知他如此戲弄自己,是為了讓跟來的婆子、車夫信服,趙非荀對她的不同。
可她打從心底畏懼這個男人,抬頭的動作分外緩慢,儘管抬了頭,視線仍壓著下垂,不敢直視他。
趙非荀的視線從小丫鬟曬得發紅的臉上移開,漫不經心的評了句:“看來沈國公夫人說的不假,沈小姐與你這丫鬟倒真是情同手足,一刻都離不開了。”
“能伺候小姐,亦是奴婢的福分。”
她輕聲回著,語氣聽似誠懇。
趙非荀眯了下眼,這口蜜腹劍的小東西,說起這些違心的話,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冷笑一聲,調轉馬頭離開。
“恭送將軍。”
錦鳶屈膝目送他從城門離開,才扶著車板,挪動發抖的雙腿,婆子見狀,連忙上前扶著她坐上去。
在趙非荀離開後,婆子看錦鳶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看來府裡的傳言不假,錦鳶姑娘真入了未來姑爺的眼,甚至願意屈尊降貴的來同姑娘說話,靠著這份情意,等到小姐嫁入趙府後,早晚會成為寵妾。
而看她視線有變化的,不止婆子一人。
還有前後的商人、販子。
一個個都光明正大地將她來回打量,似是好奇她的身份。
錦鳶忍著胃裡翻湧的惡心,蹙著眉問道:“婆婆,這外頭氣味實在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