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喂完驢走後,嚴道子才收回一直注視的目光,將剛才的信紙拿到蠟燭前,燒了。
他坐下來,無意識地敲擊桌麵,如果這丫頭不是城府極深,極能偽裝,很可能真的不是那群人要找的廟祝之女。
但就算隻有一點微小的可能性,他也必須考慮在內,這樣一個好苗子,實在是有些舍不得。
等等……
嚴道子敲擊的手指一頓,腦子忽然轉過彎來。
他先前擔心的是,這丫頭萬一是那群人要找的廟祝之女,到時候交上去,自己的辛苦培養就成了竹籃打水。
可若是真有師徒情分,他是不是能師憑徒貴?那群人可是特意交代了,要活的,不可重傷,這不是對待仇敵的態度。
就算不是廟祝之女,他也能得一個為他衝鋒陷陣,服侍左右的好徒弟。
要說他和她之間的矛盾,也分兩種情況。
這丫頭是那夜出現的廟祝之女,那他和她之間唯一的矛盾隻是明漳的死而已。
隻要讓她知道他根本不介意明漳的死,不會報仇,甚至還覺得死得好,他們之間就不再有矛盾。
若這丫頭不是廟祝之女,真的是姚玉娘,他和她之間的阻礙也隻有寇玉山一人。
哼~
嚴道子冷笑一聲,寇玉山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這丫頭唯一能依靠的人,隻有他。
如此看來,收她為徒,無需耗費什麼,而他怎樣都不虧!
想通之後,嚴道子眉頭舒展心情極好,從袖中摸出鑰匙,打開左邊房門,進去繼續忙他的正事。
*
桑雀離開嚴道子的小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靠著土牆蹲坐在地,緩了好一會才讓發麻的身體恢複如初。
嚴道子這個老六,她真的不想再跟他這麼周旋下去了,誰知道他下次又會突然出什麼損招試探她。
剛才那張紙,嚇的她心裡一咯噔,差點就先發製人,探手鎖喉了。
桑雀攤開右手心,厭勝錢的印記隻有一個模糊的圓形輪廓,不足以送她回去。
回憶著嚴道子先前說的那些基礎常識,桑雀總結了下自己現在的情況。
自己目前比嚴道子在九幽中的層級要深,還駕馭了陰童,就相當於武俠小說中,突然擁有強橫內力和神兵利器的幼童。
胡亂出招也能造成強大的破壞力,但一定會自損自傷甚至殞命,還是需要學會配合神兵利器使用的招式,才能更好的發揮這些‘內力’的作用。
但是她現在太被動了,什麼都要等嚴道子施舍和安排,她應該想辦法儘快回家,而不是老老實實的往嚴道子安排的火坑裡跳。
她也沒閒心去查這些詭事的源頭是什麼,查明白又不能幫她回家,還可能送命。
“總覺得漏了什麼重要線索,才讓自己沒辦法掌握主動權。”
看看周圍沒人出沒,桑雀拿起石頭,回想著老媽教她的思維導圖,在地上寫寫畫畫,將這兩天得到的情報和信息簡單羅列出來。
片刻之後,桑雀雙眼一亮。
她想到了直接繞過這些任務,獲取獎勵,然後回家的辦法了!
線索很零碎,如果不是全列出來,她真想不到這方麵去。
她一開始就陷入了死胡同中,先入為主的認為規則不可打破,她要麼加強心燈,要麼殺人獻祭。
又覺得自己不能給陰童獻祭,就不能驅使陰童幫自己殺邪祟,獲取力量,開門回家。
其實不然。
她的關注點應該先跳出固有思維,落在陰童本身上。
首先,陰童為什麼會出現在黑山村,寇玉山還說嚴道子知道陰童來曆,忌憚陰童。
明漳筆記中曾提到過,嚴道子收到老友來信,老友暴斃,是陰童所為。
其次,寇玉山跟她描述過,被陰童殺死的劉家夫婦屍體開膛破肚,少了心臟,右臂,舌頭和眼珠。
陰童本體同樣缺失了這些部分。
她沒看到過陰童殺死劉家夫婦和明漳的場景,但她看到陰童把明漳的右臂接在自己右肩下。
陰童在補全她身體缺失的部分。
嚴道子和他老友很可能是造就陰童的人,或者他們手中有陰童缺失的部分,這就是陰童殺死嚴道子老友,嚴道子害怕的原因。
也是為什麼,陰童出現在黑山村。
這一點也有相關論證,寇玉山說過,嚴道子在屍巢事件中出手,憑空讓屍體四分五裂,肢解的能力很像陰童撕人胳膊的能力。
再加上明漳筆記中提到的陰物來自邪祟,桑雀有理由懷疑,嚴道子這個肢解屍體的能力和陰童有關聯。
想到這裡,桑雀立刻想到她兩次去見嚴道子,都對左邊上鎖的屋子產生渴望感,這不是她在渴望,是陰童。
那裡,有陰童想要的東西。
嚴道子說駕馭邪祟可以待之以禮,先給謝禮,出手時再商議如何答謝,之後雙倍奉上,邪祟還可能不滿意,然後在走陰人身上自取。
她一開始關注點在這些規則的內容上,卻忽略這些規則都在說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