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去村小隊辦事處之前,先花了一個多鐘頭去一趟公社附近的供銷社。
忍痛從自己僅有的三塊錢裡花一塊錢稱了一紙包的水果糖。
等到她趕到村小隊辦事處的時候都快晌午了。
老支書看著她提著東西進來,蹙眉:“寧知青……”
寧媛輕咳一聲,把水果糖放在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喜糖,謝謝老支書昨天幫我說話。”
老支書一愣,放下水煙筒,皺眉:“寧知青,你真的想好了,要跟那個下放改造分子領證結婚?”
這水果糖也不便宜,這年頭,村裡人也就逢年過節和結婚才會買糖。
也是頂漂亮的一個小妮兒,還是省城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寧媛歎了口氣:“老支書,你覺得我不領證,這名聲還能要嗎,寧南市絹紡廠招工辦來的人還會要我嗎?”
老支書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頭吧嗒、吧嗒地抽水煙,沒說話。
昨晚寧媛忽然和榮昭南成了“對象”,還同處一屋,之前他們壓根就沒什麼交集。
他當然也知道不對勁。
下鄉的知青們這兩年為了爭回城指標,鬨出來的事兒,他多少也有耳聞。
可是,就像寧媛說的——如果她不領證,名聲隻會臭大街。
生活作風不好,思想道德敗壞,誰會要?
就算招工辦的人之前本來看上的是寧媛,出了這檔子事兒,也不會再把招工回城的指標給寧媛。
“行,那我讓辦事員給你開證明。”老支書歎氣,點點頭。
就是這姑娘,可憐了,要賠了自己一輩子。
寧媛瞧著村支書的表情,就知道老支書在同情自己。
她需要的就是這份同情。
寧媛坐下來,眼巴巴地看著老支書:“老支書,您看,榮大夫不能離開村裡,但我們得去縣裡辦事處領證,怎麼辦呐?”
他們村離那寧縣城不算遠,也就四十多裡地,可榮昭南沒辦法離開村裡。
老支書眉頭一蹙,這是個問題啊。
他們這裡知青嫁娶的事兒有,但確實沒有下放牛棚改造的特殊分子還能結婚的。
“我……能不能請人幫忙代領?”寧媛看著老支書皺眉頭,她小心地支招。
她一路上想過來,這年代可沒有什麼攝像頭、人臉識彆、戶口身份證聯網。
代領結婚證的事兒也不出奇。
隻要她能在隊裡給榮昭南開好證明,再找個男的去縣裡領證,彆亂說話就成。
老支書一愣,看著她的表情有點古怪。
他印象裡的這個姑娘是個老實孩子,大部分時候是內斂沉默,埋頭乾活做事,任勞任怨。
還能想出代領證的法子?
寧媛垂下閃過冷意的眸子,做出無奈的樣子:“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沒名沒分嗎?”
她如果和榮昭南領證了,是法律上的夫妻。
至少,王建華那渾蛋再敢騷擾她,彆說他還想回城,那就是調戲婦女,流氓罪!
她比其他人多活了一輩子,哪裡可能還是當初少女時代的包子性格。
畢竟,肉包子打狗,隻能有去無回。
老支書見小姑娘萎靡可憐的樣子,同情心又占了上風。
他琢磨了下:“行,我先讓人給你們開證明,明天我讓華子去縣裡拉一批農藥,順便也幫你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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