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本身性格算是比較純粹的武人,在政治方麵欠缺一個身居高位者該有的敏銳洞察力,但是他剛剛親身經曆了一場政變,心裡多多少少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不再像之前那樣直爽單純。

當聽到高元海說高湛都自知難以決定接下來是戰是和的時局走向,卻又來探聽詢問自己的想法,他心內也不由得暗生警覺,沒有急於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高元海聽到斛律光這一稍顯圓滑的回答,儘管並非他想要的答案,但還是拍掌讚歎道:「枕戈待命,當真可讚!正因國中有大將軍這般忠勇為國丶居安思危的勳臣大將,如今國運雖遭一時之困厄,但也不足為懼,總能得見轉機!」

高元海特意來訪,總不是為的專程恭維斛律光,在經過幾句誇讚鋪墊談話氛圍之後,他便又開口說道:「羌人之所以敢於如此驕狂行事,無非是認定我國眼下既無一戰之力,又無一戰之膽。但國人氣魄之壯丶又豈羌人能度?

楚雖三戶丶亡秦必楚!更何況今我國勢隻是一時有落,遠不至於危亡難存。羌人作此羞辱,除了激發我國有誌之士抗敵之心,於其有百害而無一利!

相王如今受至尊托付而執掌畿內朝綱,雖因身份所限而不便公然宣言抗魏,以免遭人抨議害盟誤國。但其實當下情勢看來,雙方能夠成盟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即便成盟,羌人又願守盟到幾時仍是可疑,畢竟此事亦有前車之鑒啊!」

高元海這一番話,斛律光倒是比較認同,他也認為所謂的和談不應當作一個正經的事情去推行,諸如之前割棄淮南的決定,就有點過猶不及了。

雖然他也並不怎麽將淮南放在心上,可是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卻隻換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的局麵,實在是得不償失。最適合的做法,其實就是通過和談而與對方虛與委蛇,不要進行什麽實質性的討論,隻將此當作緩兵之計。

雖然想要達成這樣的情況也有點困難,但這正是派遣使臣的意義所在,如果僅僅隻是做一個往來傳話的傳聲筒,那這使臣又意義何在?

不過高元海乃是長廣王心腹,而斛律光也瞧出長廣王與至尊之間隱隱有些不對付,因此在與對方交談時,也並不急於表露出自己的態度,隻是等著對方講出來訪的真實目的。

高元海見斛律光頗有幾分油鹽不進的樣子,於是便又繼續說道:「我今來訪大將軍,確受相王所遣。相王雖然限於當下情勢,不便表露欲與賊戰的態度,但其實內心中卻是恨不得直討賊國丶殺光這些桀驁羌賊!

尤其當下羌賊作此威令,我若應從,則自此以後河洛將不為我有,此事實在是讓人不能忍受!但想要挽回這一局麵,便絕難通過乞求得來。尤其當下金墉丶河陽俱遭圍困,若不疾往救之,兩地情勢必將更加危急!」

「相王也想出兵奔救兩處?」

斛律光聞聽此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問道。他這兩天為此憂慮不已,所想的也是應該增兵奔救兩處,但是由於眼下國中主流丶尤其是皇帝陛下更加傾向於與西魏談和,所以他也不敢輕易表態。

「為何不救?難道真要將此兩處要地拱手讓人?若真如此,則我國中一乾自詡勇壯之類,又有何麵目自立於世!」

高元海聞言後,當即便瞪著眼義正言辭的作此回答,但很快又麵露無奈之色道:「隻是如今國中畏懼賊勢者不乏,能有破賊之雄壯氣魄者卻少。相王曆數朝中群貴,所得唯大將軍等數人而已。故而相王特著卑職來訪,如若大將軍肯南去奔救兩處,則相王一定傾力支持!」

說話間,高元海便向下方招一招手,便有其隨員搬抬著幾個沉重的箱子登堂而來,當那些箱子被打開時,裡麵頓時便讓人眼前一亮,隻見裡麵赫然裝滿了色彩斑斕的金玉珠寶。

「高散騎這是何意?」

斛律光看到這一幕,當即便皺眉說道。

高元海欠身說道:「相王亦知此時派遣將士南去奔救河陽丶金墉,將士們想必會心生畏懼而不敢上前。大將軍雖氣魄雄壯,但若無精兵強將隨行丶亦難成事,故而相王傾儘庫藏家資,以助軍用。大將軍可以憑這些金帛禮幣招募用事,一同南去擊賊,後事大王亦必傾力相助,大將軍可無後顧之憂!」

「相王丶相王當真……」

看到那些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芒的金銀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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