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江南可定
高歸彥被那刀身抽打的連連慘叫乞饒,單看皇帝鐵青的臉色,也能感受到皇帝眼下的羞惱。這事換了一般人恐怕都不好消化,更不要說素來以剛強暴躁而著稱的皇帝陛下。
自從擁父兄基業而創建北齊以來,幾次禦駕親征,尤其是對塞北柔然丶突厥等強族的作戰勝利,乃是齊主高洋最值得稱誇的赫赫武功。
不說外人如何對此極儘褒揚稱頌,高洋自己內心對此也是引以為傲丶頗有自矜,所以近年來漸漸滋生驕慢,對國中軍政大事都不如往年那般勤勉用心。
就拿過去這一係列的戰事來說,雖然河洛方麵前勝後負丶波折橫生,但還有一場與突厥的交戰勝利可作遮羞,讓人聊以自慰。
可現在西魏的李伯山同樣也大破突厥丶甚至還收斬突厥首領木杆可汗,而且還是在河洛方麵強迫北齊妥協罷兵之後,轉回頭返回關中先定內亂丶後創奇功。僅僅隻是一場戰事,便取得了高洋數次出塞都沒有達成的壯功!
這對本就心思敏感丶自尊心強烈的高洋來說,不啻於一場赤裸裸的羞辱。而更加難以讓人接受的是,當彆人親自出塞斬殺突厥可汗的時候,他還在這裡跟個頑童一般樂嗬嗬的玩這些殺胡遊戲,這更讓高洋羞憤的一時間都難以麵對自己。
作為始作俑者的高歸彥,這會兒自然是免不了要承受高洋的遷怒。他此刻滿心的羞憤與落差,又哪裡還顧得上高歸彥同族長輩的身份,刀脊不斷的抽落下來,高歸彥身上的衣袍都被刀刃割裂抽爛。
「陛下息怒丶陛下息怒啊!臣冤枉丶臣冤枉……真正有罪的,是丶是去歲出擊突厥的那些將士,是他們啊!」
高歸彥這會兒為了活命,隻能將皇帝的怒火轉移到彆人身上去,忍著身上的劇痛連連呼喊道:「是丶是上黨王等,他們縱敵……羌賊交戰河洛已經力疲,所以才不惜拜求我國罷兵以自去,其國紛亂丶無力擊強,一定是丶一定是上黨王等雖然重創突厥,但卻不肯繼續追殺,才使突厥西逃,為羌賊所得!」
高洋聽到這話後,眸光頓時一凝,旋即便也皺眉思索起來,顧不上再去抽打高歸彥。
高歸彥眼見此言湊效,便又連忙說道:「陛下幾番征討,突厥早已損傷慘重丶不複強盛,如此遂為羌賊所趁。如人食餅,前九入腹,後一而足,功不在後而在於前啊!陛下擊賊已經積功過八,前事諸將但能進二,事不必就於羌賊,我國可得全功!」
「來人,速丶速去!召丶不,速擒阿七丶薛孤延入宮,速去!」
因為聽信了高歸彥所言,高洋心內自是憤懣不已,甚至都不願稱呼前事諸將官爵,當即便大聲喝令道。而他自然也沒有了遊戲的興致,當即便著令起駕返回晉陽宮,臨行前並下令將此遊苑拆除,凡所參與督造的官吏儘數發配甲坊為奴。
至於平秦王高歸彥,則因為向高洋提供了一個新奇的辯解角度,所以暫時免於遭罰,仍可隨駕歸宮。
高洋當然清楚高歸彥作此言論的心理,不會被其輕易糊弄住。可問題是,他也需要這樣一套說辭來維持其塞外一係列戰果的莊嚴性和含金量。
否則西朝李伯山首次出擊便擒殺突厥可汗,而他連年出塞竟無如此輝煌戰績,如此對比之下,他又如何自處丶何以懾人?
隻不過上黨王高渙凱旋之後已在年初前往鄴城,而薛孤延則在肆州刺史任上,兩人都不是能夠召之轉瞬即至。當高洋返回晉陽宮時,因為無處遷怒,心中便不免仍是積滿憤懣。
原本這一情報是沿著特殊的情報渠道快速的送達晉陽,可是由於高洋對此難以置信而連連召見接觸相關情報之人加以垂詢確認,使得此事也在晉陽小範圍的傳播開來。
晉陽的權貴大臣們大體也都明白皇帝的秉性風格,略微能夠猜到皇帝得知此事後是何感受,因恐皇帝氣急失控,故而平原王段韶丶侍中趙彥深等幾名重臣便都忙不迭來到晉陽宮外求見。
聽到幾員重臣宮外求見,高洋的心情更加惡劣,但在沉吟一番後,還是著員將他們引入進來。
待到幾人趨行登殿,高洋垂眼望著段韶,語調不善的沉聲道:「王急急入見,是欲嘲我?」
段韶聞言後連忙搖頭,旋即便又說道:「陛下立國以來,以強盛為體,以正直為用,不臣者必討之,煌煌武功,四鄰為懾。西賊所守本就困蹇之業,地狹民弱丶壯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