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公宇文護丶平昌公尉遲綱,各因親黨而榮居霸府顯職,中山公猶子之親丶平昌公舅甥之厚,謀事每參,攻伐必用,臨危受命於宜陽,竟悖遺命丶驅師而走,以致師旅喪亡丶人地俱失,罪莫大焉!

故此二者論罪當誅丶逢赦不免,唯當唐公興師救危之際,中山公等未以悍拒丶不失趨禮,特加寬待,賜死幕下,不加刀兵。???  ???刑畢即殮,送還其宅,不另加刑訊滋擾其戶。」

儘管眾人早有預料宇文護和尉遲綱此番必然難免,可當真正聽到這一處決時,心內也都不免唏噓。

唐公本是霸府心腹,與故大塚宰之間漸行漸遠,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就來自宇文護丶尉遲綱這些親黨的挑撥不容。隨著宇文泰的離世,這些人也終究不是唐公的對手,免不了被解決的命運。

不過唐公在他們臨死時還願為之保留幾分體麵,並且對他們各自家眷不加牽連,剛猛之中不失仁義,這也讓人頗為感懷。

宇文護和尉遲綱本就收監在側帳之中,隨著對他們的判決公布之後,當即便有行刑人員拿著毒酒前往那處側帳中去。

此時的大次中,氛圍仍然沉悶緊張,當趙貴聽到府員說出他的名字時,當即便不由得身軀一顫,旋即便忙不迭離席而起,免冠長拜,並在口中說道:「罪臣乙弗貴在此。」

「柱國丶南陽公乙弗貴,先於邙山交戰為師之右軍,失律而走丶以致軍敗,棄師於柏亭,後於宜陽複為棄師惡跡,大負所用,情理難容!憫其舊行確有功勳於國,故褫奪一應官爵,流於湘州安置,不得赦令不準歸朝!」

每當聽到自己一條罪狀,趙貴便不由得身軀一顫,而當聽到最後對自己的處置時,他的心情也是不免喜憂參半。喜的是性命總算是保住了,而憂的則是流放湘州這一判處也算是將他這半生奔波勞碌一概抹殺。

趙貴不是沒有被褫奪過官爵,大統九年的邙山之戰結束後便被剝奪了所有的官爵,但過了不久還是又恢複了起來。但是這一次官爵被褫奪後,想必不會再有複起的那一天。

遙想當年率領族人自武川鎮避亂內遷,經曆諸多喪亂之苦,總算在關西得以立足棲身,並與一眾鄉黨豪傑們在這裡創建了一番事業,但如今一切功業俱成過往,而自己又要在這垂垂老矣的年紀被流放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趙貴一時間也不免淚灑前襟。

他也沒有再試圖求饒,或者攀扯獨孤信以期從輕發落,因為心裡很清楚,如果真要這麽做了,可能他連湘州都不必再去了,末了便也隻能忍淚深拜道:「罪人乙弗貴多謝陛下丶多謝唐公從輕發落,佑此殘命。」

姑且不說在場其他人是何心情感受,當達奚武看到趙貴神情黯然丶垂頭喪氣的告退行出時,心情也是糾結複雜,拳頭頻頻握起但又無奈鬆開。

他有心想要斥問唐公憑什麽一朝掌勢便如此欺壓老人,若無他們這些人戮力奮戰,又哪裡來的這個西魏政權!而沒有了這些前因,唐公又憑什麽在今日於人前作威作福!

但是這些狂亂的念頭也隻是在他腦海中湧動罷了,諸多話語梗在喉間丶不敢脫口而出,而梗住他喉嚨的,是唐公轉敗為勝的戰績丶是柱國侯莫陳崇自裁家中的噩耗,還有校場上那諸營十數萬對唐公感恩戴德的將士。

與這些任何一點相比,他心內那一點意氣都顯得微不足道,所以輪到他被點名時,便也隻能忍著心頭的屈辱,但仍姿態恭謹的免冠作拜於大帳中,口中沉聲道:「罪臣達奚武在此。」

達奚武先是奉命進攻河陽南城,結果卻遭到北齊斛律光的襲營而戰敗,之後在戰爭的過程中便乏甚表現了。一直等到宜陽九曲城中諸將討論去留的時候,達奚武並未阻止宇文護等人,而是也同意撤離。雖然並不需要承擔主要責任,但是也並不能做無罪處斷。

所以達奚武被革除當下官職,同時罷其柱國之位,出任為寧州總管,掌管西南邊陲丶川南滇地的軍政事宜。

「罪臣領命,謝陛下丶謝唐公不棄微臣,仍加授用。」

達奚武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帳內一片死寂的氣氛漸漸開始滋生些許危險的氣息,這才深深的叩首領命。

隨著達奚武叩首接受這一處罰,整個大帳更為一股無形的氣場所籠罩。

自大統末年以來,宇文泰基於統合內部丶順勢而為的政治需求和構想,在西魏國中建立起了六柱國和十二大將軍的軍政體係。

後續雖然柱國和大將軍的員額有所增損替換,但是這種軍政上的人事格局基本上算是沿襲下來。諸柱國們地位超然丶聲譽隆厚,而眾大將軍也都功勳卓著丶身當重用,一起構成了西魏政權中最高級彆的人事局麵。

可是在經過一係列的動蕩之後,唐公李泰入朝執政,卻直接打破了這一人事局麵。哪怕就連柱國在其麵前都不再超然,成為了階下待罪之徒。

開年至今才隻過了七天的時間,便先後有侯莫陳崇丶趙貴丶達奚武三位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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