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短時間內便有著大量的改革政令需要頒行,所以宇文泰這段時間也是忙碌得很,廢寢忘食丶焚膏繼晷的下達著各項決策並推動各項政令的實施。

雖然說宇文泰也稱得上精力充沛,但連日來如此高強度的伏案勞作也讓他倍感疲憊,精力漸有不濟。

這一天,他又是同府員們一起忙碌到了深夜時分,以梳理國中諸州郡的名目改變和疆域劃分,從而區彆於之前的西魏政治,要讓從中央到地方都感受到秩序的變化,並以此加強中外府的權威。

這乃是一個非常細致瑣碎的工作,因為從北魏到西魏丶西魏與南梁之間,本就存在著大量的僑置丶重合的州郡,有的時候一個州名目居然多達好幾處地點。又有數州集中於一地的雙頭州郡,這一現象尤以原南梁境內的蜀中丶漢東等地為劇。

再加上需要考慮到諸州郡地理和人事,以及一些羈縻州郡的情況,使得這一工作變得更加繁瑣,稍不留意便有可能發生遺漏,又要將之前的成果重新推倒來做。

宇文泰坐在席中,認真的查看著府員們所彙總整理出來的諸方州郡圖籍,因為過於疲憊,一晃眼的工夫竟然靠在憑幾上睡了過去。

眼見到這一幕,同樣在堂中伏案忙碌的宇文護連忙瞧瞧站起身來,招手示意左近侍者入前小心翼翼將屏風設立在叔父席案兩側以遮擋夜風,而他自己則在席旁設案坐定,當有府員入前請示的時候,他便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吩咐下去,然後又將自己所處理的事情方案書寫下來,輕輕放在宇文泰案上以待其醒來察望斟酌。

宇文泰這一睡就睡到了黎明時分,當皇城內晨鐘響起,皇城城門打開,諸司官員將要入署辦公的時候,宇文泰才悠悠醒來。

他先活動一下有些麻木的肩背,然後才發現身下被貼心了塞起了軟衾錦被,當再環顧堂中時,便見到稀薄的晨光正打在窗紙上滲入堂中,原本在堂辦公的群屬不知何時已經退去,案上的燭火長長的燭芯也已經熄滅,幾名侍者靠在堂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也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宇文太師的動靜。

「阿叔醒了?」

這時候,身旁屏風後響起一個輕微的聲音,宇文泰再探頭望去,便發現宇文護正在席中略顯吃力的伏案起身。

「你還沒有休息?」

宇文泰剛剛醒來,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見宇文護還在這裡,便皺眉道:「不知怎麽就睡去了,你們怎麽不喚醒我?核定州郡之事越快越好,晚春將至,一旦再作拖延,今秋賦稅都將要大受影響。」

中外府財政狀況向來非常吃緊,一旦賦稅受到影響,許多重要的事情都不免會遭遇阻滯,因此宇文泰才爭分奪秒的想要儘快將事情搞定。

「阿叔太累了,昨晚我實在不忍心再讓人打擾,於是便自作主張的安排府員們處理了一些事則,並都記錄在簿,以待阿叔審閱。如若不夠周全,眼下補救仍然未遲。」

枯坐一夜,宇文護腿腳也有些麻痹,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後便步履蹣跚的行至宇文泰席前,指著案上那事簿說道。

宇文泰聞言後便連忙抓起事簿,略作翻看後臉上便露出滿意的神色,口中喃喃道:「不錯丶不錯,這些事情都安排的稱我心意,薩保有心了。你不要再站著,且入座丶不,你且先歸舍休息去罷,這些事情安排的沒有什麽遺漏,辛苦你了。」

待見宇文護仍然垂手恭立在前,宇文泰便又連忙擺手說道。

宇文護聽到這話後,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便也放鬆下來,倒是並沒有直接告退,而是又退回席中坐了下來,同時口中笑語道:「為自家事專心用力,又談什麽勞累!隻要能夠為阿叔分勞丶有助於事,我心中也自覺開懷。」

「家中子弟當事矣,我也能得安寢了。」

宇文泰聽到這話,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望著滿臉倦色難掩的宇文護又感歎道:「薩保你能力向來不俗,隻是有的時候難免為氣性所誤。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的才力也各有所專,真正有智慧的人並不是能夠勝任各種事務,而是懂得選擇在自己擅長的事情當中大放光彩。你若能夠裁減幾分急躁和好強,達到常人難以企及之處並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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