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是(新年快樂)(1 / 1)

第515章 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是……(新年快樂)

賈種民的任命流程,走的很快。

不過三天,正式的任命敕書,就走完了東西兩府的全部流程,並送到了入內內侍省。

旋即,入內內侍省當值的押班劉有方,便指派了一個小黃毛,前去宣讀詔書。

賈種民,得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馬上任。

整個過程無比絲毫,禦史台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啪的一聲,賈種民這個『奸邪小人』,就已經混進了天子親預的『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公事』,成為了『錄事街道』。

程頤丶蘇轍丶孫覺這樣的清流,在反應過來後,都有些惡心,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這符合祖製。

大小相製,異論相攪!

而經筵官群體裡,那些政治嗅覺比較靈敏的人,甚至開始做準備了。

準備著未來,經筵官群體裡,被塞一兩個新黨大臣。

原因很簡單。

現在,集英殿裡主講丶次講和輔講的經筵官們,在鄧潤甫被拜執政後,就已經沒有了可堪主講的新黨大臣了——執政,自當忙於國事。

集英殿講經,一個月能去一次就不錯了。

於是,集英殿上,舊黨大臣完成了清一色。

這根本不符合大宋祖製。

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在皇帝身邊做到清一色。

所以,摻沙子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也是朝野都默認的事情。

不這麽做的話,反而不正常,還得小心將來被拉清單——趙官家們的心臟,從來敏感且多疑。

一件小事情,都可能被他們無限放大。

典型的例子,就是真廟簽完澶淵之盟,得意洋洋,對寇萊公(寇準)也一度非常信任。

然而,奸相王欽若,卻在這個時候瞅準時機說了一句話:官家,您聽說過『孤注一擲』嗎?

寇萊公在澶州做下的功業,就被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完全抵消!

甚至,從此備受猜忌!

這就是趙官家!

而且,不是一代人如此,應該是代代如此!

哪怕是那位以『仁厚』聞名的仁廟,也是如此。

不信,可以去翻翻國史。

看看趙官家們,是不是都是如此?

當今會例外嗎?

或許吧!

但有人敢賭嗎?

敢拿著自己的全部身家和子孫後代的前程來賭這位官家會『異於祖宗』嗎?

賭輸了,可是有可能去嶺南吃荔枝,甚至和寇萊公一樣去崖州釣魚。

嘴上說幾句官家聖明丶天子仁厚,頌揚一下德政,自然沒有問題。

可真的輪到自己身上,輪到自己來押寶的時候。

幾個人能有信心?

我家裡可是真的有一頭牛!

在這樣的朝堂氣氛下,時光匆匆而逝。

元佑元年五月很快就走到儘頭,季夏六月,眨眼而至。

六月丁亥(初一)。

陝西送來了西夏國書。

國書入京後,第一時間,就謄抄了三份,其中一份送到了趙煦手中。

趙煦在這封國書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春約訛羅聿。

春約,是西夏官名,也可以被稱作:創佑。

都是音譯過來的稱呼。

是西夏第二任國主那個被大宋大順城守將一箭射中,因為箭傷感染而死的西夏英主李諒祚,也就是所謂的夏毅宗改製時,所推出來的蕃官官名。

屬於西夏重臣,地位大抵和大宋的六部侍郎相當。

而這位出現在國書上的春約訛羅聿,在趙煦上上輩子的少年時光中,曾經是為數不多,讓他沒有忍住,當殿震怒丶嗬斥的人。

要知道!

上上輩子的趙煦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的學會了控製自己的脾氣。

蔡確被貶,他默不作聲。

章惇被責,他隻是靜靜的看著。

即使呂惠卿被蘇軾羞辱,他也裝作不知道。

而,這個訛羅聿入朝的那一天,他沒有忍住,當著朝野大臣和那位太皇太後的麵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目而視。

所以,儘管這個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

但趙煦卻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刻骨銘心的事情。

如今,再次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趙煦的心神,恍惚了一下,忍不住回憶起了上上輩子那個噩夢。

他的心神,仿佛回到了那個太皇太後垂簾聽政,而他隻能看著大臣屁股,端坐在禦座上,像個木偶一樣的時代。

他那時候,比現在瘦很多,身體也不太好。

他記得,那天上朝前,他還咳喘了好久。

但,這個冷冰冰的宮廷之中,沒有人關心他。

所以,他隻能自己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被老宗元裹脅著出現在了崇政殿上。

當時的很多細節,如今都已經模糊了。

他隻記得,他端坐在坐褥上。

西夏使臣們魚貫而入,在崇政殿上,大談特談著什麽大宋毀約丶失約的種種,將黨項人打扮成了白蓮花,清清白白。

這些,趙煦聽著,都沒有反應。

因為他心不在朝堂上,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直到趙煦聽到了一句話。

那個在站在朝堂上,洋洋灑灑的長篇大幅的指責著大宋的黨項人說出了一句話。

「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一個黨項人,站在大宋的朝堂上,對著大宋天子和大宋太皇太後,侃侃而談著什麽西夏白蓮花,西夏無過錯,錯全在大宋。

滿朝朱紫,無一人反駁。

於是,黨項人得寸進尺,騎到了大宋的腦袋上。

竟口出狂言——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要知道——西夏,隻是大宋藩國啊。

至少名義上如此,誰給他的膽子——直呼上國先帝廟號,至少也得加上尊號吧?!

他敢在上京城裡,對著遼主說:大遼興宗如何如何嗎?

其次,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在殿上宣稱——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趙煦記得很清楚的。

當時,他氣的發抖,立刻就站起身來,勃然大怒。

他指著那個黨項人。

那個叫訛羅聿的春約官,他麵色漲紅,怒發衝冠。

但殿上的文臣,卻都隻是跪下來。

自古,主辱臣死。

黨項人當殿侮辱丶誹謗他們的君父。

他們隻是跪下來。

帷幕之中的太皇太後不發一言。

滿殿的武臣,也都沒有人站出來,聲援趙煦。

最後,在寂靜中,在死寂中。

太皇太後身邊的張茂則走到了趙煦麵前。

趙煦記得很清楚,當時張茂則表麵上很溫和的對他說道:「官家息怒!」

然後努了努嘴,與在趙煦身邊的內侍省押班陳衍說道:「且與押班理會!」

陳衍便帶著人,將趙煦強行帶離了崇政殿。

也是因為這個事情,後來,趙煦病的那麽重,陳衍丶張茂則都無動於衷,眼睜睜的看著。

直到程頤發現,在經筵上捅破了這個簍子,捅到了朝堂上。

用他自己的政治前途,給趙煦換來了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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