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失眠的章惇

直到回到福寧殿,趙煦都還在得意。

他的父皇留下的奏疏裡,也確實有著幾分類似的上書。

範純仁丶呂大防丶王光祖也確實說過那些話。

原因?

很簡單,在大宋興學是慶曆以後的風潮。

地方官上書,除了報告大小事務,很多時候都會請求興學。

熙寧以來,即使是武臣守臣,也逐漸開始大談特談興學。

因為這是政治正確。

也正是因為慶曆興學丶熙寧興學,大宋天下人口的文盲率,迎來可喜的下降速度。

像唐代那種,連城市居民,都沒幾個看得懂官府文書的事情在大宋已經不可能發生。

汴京城瓦子裡的措大們,甚至能寫詩作賦。

調侃起當朝宰執來,更是毫不客氣。

像是從前的拗相公,現在的三旨相公,以及未來的司馬牛,都是汴京人送給宰執們的禮物。

這些禮物最終跟著這些宰執,一起流傳到了後世。

所以,趙煦知道,今天的事情傳出去。

天下人都隻會稱頌他的英明仁聖。

至於被他點名的那三個人?

範純仁和呂大防,是舊黨裡的實乾派和溫和派。

他們對新法的不滿,大體集中在青苗法丶市易法丶均輸法丶保馬法上。

譬如範純仁從來就不覺得保甲法有什麽錯,後來他甚至覺得青苗法其實也不錯可以恢複。

然後就被那些舊黨的激進派,噴的狗血淋頭。

呂大防就更有意思了。

實際上到了元佑末年,呂大防與其說是一個在朝堂上的舊黨大臣,不如說他是一個看著像舊黨,扒開衣服其實裡麵寫著:王荊公門人的新法大臣。

元佑後期,對西賊的用兵和戰略,越來越主動,越來越積極就是呂大防主政下的結果。

同時,很多地方重新開始推行免役法,也是在呂大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做的。

所以,趙煦親政後,並沒有為難他。

也沒有聽章惇的送呂大防去嶺南釣魚丶吃荔枝。

甚至一度還想把他召回朝堂裡主政,隻是章惇那個時候得了舊黨PTSD,聽到和舊黨有關的人要回朝就一蹦三尺高,才沒有成行——紹聖丶元符時代的章惇,已經是個偏執狂了,動不動就喜歡辭相!

趙煦沒辦法,隻能哄著那個老小孩。

而剩下的那個王光祖,趙煦則是想要補償他。

王家滿門忠烈!

王光祖的父親是仁廟時的禁軍第一猛將王珪,號稱王鐵鞭,擅使一手犀利的鐵鐧,據說在好水川中,王珪獨力奮戰到了最後,連手中鐵鐧都被打折了,最後竟是力戰而死。

死前,一雙鐵鐧至少敲開了上百個西賊的腦殼。

王光祖本人,則為趙宋王朝南征北戰,到生命最後一息,死於涇原路。

他的兒子王稟,在靖康時駐守太原,在麵對趙佶那個混帳兒子割讓太原的無恥懦弱行徑時,當眾怒罵不斷,罵的使者羞愧而走。

於是王稟率部在太原奮戰到底,甚至還和金兵打起了巷戰。

最後力戰不敵,不肯受辱,投河而死。

與之相比,趙佶父子,坐擁偌大的汴京城,擁有強大的城防工事,卻不敢發動軍民,不敢抵抗,卑躬屈膝,根本不配為人!

趙煦每每想起這個,都恨不得去大內將那個才兩歲的趙佶掐死!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煦才壓抑住內心的殺意。

然後趙煦就笑了起來。

「何必和一個兩歲的黃口小兒計較?」

「再說,他如今惡行未彰,待到將來,他若果然表現出一些望之不似人類的行徑,再收拾他好了!」

在大宋,想要收拾一個宗室,皇帝有一萬種辦法。

……

這一天下午,在大內發生的對話,同樣不出意外的,很快就傳了出去。

在宮門落鎖前,基本上整個汴京都知道了。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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