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1 / 1)

妾寶 綠藥 1849 字 18天前

第二十章

孔承澤也在受邀之列。酒過三巡,李潛朝孔承澤舉杯,笑道:“慶賀承澤擺脫悍婦。”

孔承澤趕忙舉杯,汗顏道:“讓殿下看笑話了。”

李潛飲儘杯中酒,他懶散倚靠椅背,慢悠悠轉著指間酒盞,道:“聽聞承澤休妻,和妻妹還有些關係?”

孔承澤心頭一緊。縱使他心裡的確對月皊有些不齒的念頭,可到底是不該生的想法,哪能宣之於口。再言,旁人不知,他們幾個和李潛走得近的,不是不知道五殿下對月皊有意。他急忙道:“沒有的事!都是那悍婦胡言亂語!”

旁邊有人醉醺醺地接話:“這樣的女人休了好!承澤兄擇日再聘賢妻!”

孔承澤尷尬地笑笑,沒有接話。休妻這樣的事情,被休的女人丟臉,休妻的郞子也不見得多光彩。

這個時候三殿下李渡來了。

李潛設宴,自然要請幾位皇家手足。隻是如今留在京中的隻有大皇子李漳和三皇子李渡。李潛和這兩位皇兄的關係很是一般。

他做做麵子也要請人。兩位殿下自然也都會過來走個過場,來得不會太早,也不會久留。

李潛起身相迎,笑著寒暄幾句,再請李渡在他右手邊入座。如此,這宴桌隻空了一張椅子,擺在李潛左側。

“兄長還沒到?”李渡望了一眼空椅子。他身體不太好,和滿屋子飲酒後臉色發紅的郎君們一比,越發顯得蒼白病弱。

“賺了功勳回來,今時不同往日了。誰知道還願不願意搭理咱們兄弟。”

旁的話,其他人還可以接。牽涉到皇家人,其他人都不敢貿然接話。

李渡笑笑,道:“兄長歸京日短,許是忙碌。再言我來時外麵已經飄了雪,兄長府邸不近,路上耽擱了吧。”

這話再說下去就沒勁了。李潛不再提,舉杯敬李渡。李渡亦端酒,不過隻抿了一口。接下來旁人飲酒時,他都以茶代酒。

話題繞到彆的地方,宴席上的氣氛逐漸熱活起來。窈窕的美人跳著曼妙的舞,席間佳釀又飲去不少。慢慢的,眾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尤其是李潛。他拿著筷子敲了敲酒盞,醉醺醺問:“找回來的洛北郡王是個什麼樣的玩意兒?聽說是個走江湖的?也不知道身上是不是帶著一股乞丐的臭味兒。”

說完,他不知道想成什麼樣子,樂了一下。

幾個狐朋狗友自然附和著他說話,將歸家的江厭辭說得一文不值,引得李潛哈哈大笑。

小廝快步進來稟告,陳六郎求見。

李潛皺了眉,不大高興。

陳六郎一直巴結著李潛。李潛心情好時,出去尋樂子也帶著他。不過陳家在京中不入流,李潛根本看不上他,從未將人邀到府中。

“殿下,陳六郎說給您帶了大禮,您一定高興。”

陳六郎以前總是能尋到些寶貝拿來孝敬李潛。有時李潛也誇讚,不過到底皇家子,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

小廝補了一句:“陳六郎抬了頂小轎停在西門,裡頭應該是個人。”

滿座酒氣熏天的人你看看我看看你,皆露出很懂的神色。

李潛這才點頭放人進來。

·

陳六郎將月皊綁手的繩子解了,笑著道:“給你解開可不是為了讓你闖禍的。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心裡有數。乖一點,說不定還有活頭。要不然——”

陳六郎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他轉身麵對府裡的小廝,頓時換了張臉,阿諛卑微。

月皊跟在陳六郎身後,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著一切可能的自救法子。可她悲哀的發現不管是她虛張聲勢地提起太子,還是阿娘,都毫無用處,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李潛既不怕太子,也不會顧忌阿娘……

陳六郎帶著月皊進了廳門,瞧見滿屋的貴人,脊背又彎了幾分:“給三殿下請安,給五殿下請安。”

他直起腰,再諂媚地一一朝其他貴族公子點頭哈腰。

李潛一眼沒看陳六郎,視線落在月皊的身上,就連酒意都清醒了兩分。他慢慢欠身,將手搭在身前桌麵,悠悠開口:“這還真是個大禮。”

陳六郎笑著說:“好酒自然缺不得美人。這些舞姬雖美,卻哪如這個伴在殿下身側更襯良辰啊!”

陳六郎向一側退開,將身後的月皊展覽在眾人眼前。

一時寂靜。

孔承澤懵了一下,他立刻望了一眼李潛的臉色,握著酒盞的指微微用力,開口道:“據我所知,她現在是洛北郡王的小妾。”

陳六郎趕忙說:“人是我買來的!身契都在,一並獻給五殿下!”

孔承澤心中沉了沉,急問:“洛北郡王把她給賣了?”

陳六郎不能接這話。雖然他從江雲蓉手中買了月皊的身契,卻仍然不敢上門去要人。他對江厭辭的看法與京中其他人一樣,麵上恭恭敬敬不敢得罪,心裡卻有幾分嫌他沒根基,沒太放在眼裡。

他先弄到了身契,再想法子將人擄到手裡。如今一起獻給了五殿下,日後江厭辭知曉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不敢造次。

李潛誇:“很好,這禮送得很好。”

陳六郎笑得臉上褶子更重。

李潛盯著臉色煞白的月皊,命令:“過來。”

月皊立在原地,沒動。

“哈。”李潛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搖搖擺擺朝月皊走過去。他立在月皊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又俯身湊到月皊耳邊低語:“當初選擇太子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天?”

他忽然握住月皊纖細的脖子,提高音量:“賤貨。”

他對月皊,最初的喜歡是真的。可是那份喜歡並不深厚,更多的是身於高位者對女子的征服掌控欲。占有美人和爭權逐利是一樣的成就感。尤其知曉她將嫁給太子,那顆想要得到的心,變得更加強烈。

眼看著月皊憋得快喘不過氣,李潛鬆了手。

月皊身子踉蹌朝一側倒去,碰倒了燈架,架上的琉璃燈跌落、跌碎,一陣嘩啦啦。

孔承澤一下子站起身,臉色難看。

“哈。聽說進教坊被調教過,又給人當了小妾。想來很會伺候人。”李潛俯身,握住月皊纖細的小臂,將人拽起來,拉著她大步穿過廳堂往一側的小間走去。

那處小間挨著待客的廳堂,隻兩扇紅木拉門相隔。裡麵地方不大,擺放了些待客的酒水。

“你放開我!”月皊臉色煞白,想要掙脫李潛的手,然而她那點力氣連讓李潛的腳步稍頓都做不到。

月皊望著那兩扇近在咫尺的紅木拉門,整個人陷在恐懼裡。她突然就明白了四妹妹投井時的絕望。

月皊紅著眼睛握住拉門,用最後微薄的力氣攥緊,不願踏進麵前的深淵。

可是李潛輕易將她拉過來,用力一推,就讓月皊吃痛地跌坐在地。

那兩扇拉門逐漸關攏,月皊最後望了一眼門外的孔承澤,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門關上了,裡麵很黑。

孔承澤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他顫聲:“殿下醉了……”

他往前邁出一步,身側的人拉住他衝他搖頭。

孔承澤猶豫了,他臉色難看心如刀絞,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兩扇門在眼前關攏。

酒壇摔碎,伴著月皊的驚呼。

“你彆過來!”她的聲音顫顫巍巍。

李潛在笑:“看你抖的,就你那點力氣想割腕都破不了皮。”

孔承澤聽著裡麵的聲音。他多想衝上去,將心上人救下來。

可是……

他怎麼敢得罪皇家人?

夜色裡,江厭辭駕著一匹快馬,穿過寂靜的寬街,涼風將他玄色的大氅向後高高吹起。

他在端王府大門前停下,兩個家丁攔住他。

“你是何人?”一個家丁質問。

另一個家丁卻將江厭辭認出來了,笑著說:“原來是洛北郡王。我們殿下正在宴客,快請進,先到花廳稍侯,容小的去通稟一聲。”

宴廳的鬨劇,讓三殿下李渡心下厭煩。他起身,道:“夜已深,我不奉陪了,諸位繼續。”

坐在眾人趕忙起身相送。

李渡轉身,從開著的廳門看見江厭辭正在往這邊來。他皺眉,倒是沒繼續往外走立刻離去。

家丁在江厭辭身後追,急說:“王爺您先等一等,等小的先通報一聲……”

廳內眾人也看見了江厭辭,或麵麵相覷,或擠眉弄眼。

孔承澤先是猶豫,不知江厭辭會不會因為一個小妾得罪五皇子。可是他像是於絕望中抓到唯一一絲可能,顫著腿迎上去:“三妹妹她、她……”

月皊的驚呼聲截斷了孔承澤接下來的話。

江厭辭麵無表情,也未給過孔承澤任何一個眼神。他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經過李渡身側,順手摘了李渡貼身侍衛的佩刀,朝緊閉的拉門揮去。

砰的一聲響,是刀刃穿過紅木拉門,嵌進牆壁的聲響。

一時間,整個宴廳一片死寂。

今日來參宴者,其他賓客不會帶兵刃。可皇子不管去什麼地方,身邊的貼身護衛都是兵甲不離身。

江厭辭的動作那般快,李渡的貼身侍衛根本沒反應過來,長刀入牆時,他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佩刀被奪了去。他看向李渡,李渡輕輕搖頭。

李潛嚇得不輕。這是他自己的王府!

開門聲是江厭辭的回答。

兩扇紅木門被拉開,江厭辭立在門口,看清裡麵的情景。待客用的佳釀碎了幾壇,地麵全是酒水,整個小間也充盈著濃重的酒味。

月皊跌坐在濕漉漉的地麵,整個人都在抖。外衫的袖子被扯碎,露出裡麵雪色中衣的緞袖。她雙手攥著一塊酒壇子的碎片,碎片割破了她的手,雪白的小手上血跡刺目。她嬌軟的唇上也有血跡,那是她自己咬破的。

可是她沒哭。縱使嚇得厲害眼睛紅紅,卻一滴眼淚也沒掉。

“什麼人?”李潛望著嵌入牆壁的佩刀,大怒。

府中侍衛魚貫而入。小廝湊到李潛耳畔,說出江厭辭的身份。

李潛憤怒地扯了扯衣領站起身,盯著江厭辭,心裡已經在想是顧著顏麵今日暫且先小小教訓了他,還是明日要他狗命。

江厭辭卻沒有看他一眼,邁進門檻,朝月皊走過去。他俯身,去拿月皊手裡攥著的碎片,月皊卻瞬間身子緊繃向後退,渙散的眸中隻剩驚恐,好似不認識他了。

“月皊。是我。”他說。

月皊眼睫顫了顫,眸子逐漸聚了神望向江厭辭。江厭辭的眉目慢慢浮現在眼前,她眨了下眼,忽然就落下淚來。

手中攥著的碎片,也由著江厭辭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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