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沒個獎
幾間木板屋,屋裡擺著幾張老式辦公桌,有些還缺胳膊斷腿,東拚西湊地合在一起,倒還穩當。
十幾個人圍著辦公桌坐著,連起個身都困難,桌上堆滿了文件資料丶散落著幾支鋼筆,中間還有兩部電話機。
這裡便是文聯和作協的機關辦公室。
聽見陳凡敲門,幾位正在討論工作的老人一起轉身,其他人則看了一眼,為這個小夥子的顏值浪費了幾秒,暗暗感歎一聲之後,又繼續埋頭做事。
轉身的人中,其中一位扶著眼鏡看了看陳凡,「這裡『有』作協,你哪個單位的,找哪位?」
除了作協,文聯丶戲協等單位都在這裡辦公,所以說「有」,名副其實的「綜合辦公室」。
陳凡將行李箱放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捧著介紹信上前,「您好,我是江南作協的陳凡,……」
不等他說完,便有一位年紀相對較輕……其實也年屆中年的男同誌站起身,先接過他的介紹信看了看,隨即對著他伸出右手,笑道,
「你好你好,早就收到何青生同誌的電報,知道你要來,已經等你好幾天了,今天總算等到真人,我姓林,是外聯部亞非分部主任,現在也協助負責部分統籌工作。」
說著轉身給他介紹,「這位是籌備處秘書長張喜,這是負責籌備作協重建的周揚丶張光年,這位是社科院文學所所長丶戲劇家協會重建負責人陳荒煤丶……」
陳凡畢恭畢敬地跟這些大佬一一握手,包括其他作協之外的人。
如今他在文壇也算小有名氣,隻要是喜歡看文學雜誌丶訂閱過《江南文藝》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他的,而這裡是全國文藝工作者的大本營,訂閱的雜誌中當然不會少了異軍突起的《江南文藝》。
也就是說,這裡所有人都認識他,而且還很熱情。
陳凡也都客客氣氣地一一回應。
以後世的評價來看,這些人有好有壞。
但不管風評如何,反正目前全國文藝界組織就掌握在這些人手中,跟他們打招呼,態度恭敬是基本。
他想混不想混的,都不能得罪其中任何一個人,否則叫腦殘。
好一通寒暄過後,林主任帶著陳凡到邊上的木條椅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自己也坐下後,笑著說道,「聽巴金先生說,你10號就來了京城,這幾天在處理私事?」
陳凡雙手接過搪瓷缸子,詫異地眨了眨眼,巴金先生還特意提自己?
同時點頭笑道,「對,有幾位長輩在大柵欄那邊,過去看望了一下。」
張光年此時連工作都沒做了,坐在椅子上轉身對著他,臉色和藹,問道,「可是教你寫作的長輩?」
陳凡的資料他們都看過,家裡人都沒了,隻剩他自己,所以猜測這個長輩多半是師長。
張光年的筆名是光未然,資格很老,29年就加入過組織,後來因鬥爭失去聯係,到了37年再次加入。
《五月的鮮花》歌詞就是他創作的,還有《黃河大合唱》詩歌組詞也是出自他之手,所以學術成就丶業內地位也都相當高。
晚年的時候,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學術研究上,同時還不忘培養青年作家,口碑還不錯。
他心思在這方麵,也就很想認識認識,到底是哪位大才丶能培養出陳凡這樣的學生來?
陳凡見有大佬跟自己說話,趕緊將茶缸子放下,端坐著說道,「不是,是教我其他方麵知識的長輩。」
「哦。」
張光年應了一聲,聽他說不是文學方麵,便不再追問,轉而問道,「近期可有創作什麽新書?」
陳凡,「正在寫一個有關雲湖的故事,隻是還沒定稿。」
《雲湖戀》自然是已經寫完了,可還沒給何青生看過呢,哪能拿出來先給其他人看,萬一他小心眼怎麽辦?
除了又去埋頭辦公的人,還有幾位對他也很有興趣。
陳荒煤聞聲說道,「聽巴金說夏衍要了你的《擺渡人》做改編,可見伱的創作能力非常不錯,……」
他還沒說完,周揚便抬起頭,滿臉愕然,「《擺渡人》作者不是上海文藝的晨東麽?」
其他幾人也好奇地看向陳荒煤。
陳荒煤哈哈笑著指向陳凡,「晨東是他的筆名之一。」
「之一?」
眾人齊齊看向陳凡。
其中一人突然說道,「讓我猜猜,《BJ文藝》的土豆是不是你?」
劉喜也加入猜測,「《浙江文藝》突然冒出來一個番茄,文筆成熟且彆具一格,但總有三分熟悉感,可與你有關?」
張光年見陳凡滿臉尬笑,便知道大家都猜中了,當即興致盎然地說道,「算算已經有了江南丶BJ丶上海丶浙江四本省刊文學雜誌,我想應該不止這些,大家不妨再猜一猜,還有哪些是他的筆名。一定要都給他挖出來!」
陳凡果斷求饒,「都是往年積累,後來做了一些修改投稿,也是沒有信心,想著廣撒網多撈魚,才投了這麽多單位,見諒見諒。」
張光年哈哈笑道,「這有什麽可見諒的,寫書投稿天經地義,又不是隻能投一家。倒是你啊,隻往省刊投稿,為什麽不投《人民文學》呢?」
陳荒煤也笑道,「我很喜歡你創作的故事,《人民文學》是作協的直屬單位,你再有好文章,大可以放心投遞過來。」
如今很多青年人都喜歡文學,可是偏偏好的文學創作者又急缺,不管是《人民文學》,又或其他各級刊物,都在為稿件來源發愁。
之前他還在暗暗感歎《江南文藝》好運氣,剛複刊就出了一個人才,如今這個人才送到自己眼前,還不趕緊給自己單位邀稿,又更待何時?!
在大佬門前,陳凡自然隻能連連點頭,「是是是。」
然後在心裡想著什麽文章可以交差?
不過此時他最想的還是快點跑。
聊了一會兒,被挖出好幾個馬甲,再繼續待下去還得了?
等大佬們不再主動發問,他趕緊找林主任領了一張介紹信,跑去不遠處的招待所入住。
不用說,招待所也是人家的。
在這裡就不要想住什麽單人房丶乾部房,隨隨便便出來個人可能都比他大,不管是級彆還是年紀,都要大,還是乖乖服從為妙。
於是住進一間雙人房裡,連廁所都沒有,隻能去外麵。
至於洗澡,得去連著招待所的澡堂,那裡好像是專門給求是雜誌家屬服務的,招待所的客人也可以過去洗,費用另算。
總之情況與陳凡之前的想像相去甚遠。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來了就先住下,其他的等明天何青生到了再說。
……
第二天,3月14日。
陳凡起了個大早,先去看一直惦記卻總沒空去看的升旗。
天剛蒙蒙亮,兩位戰士便從天安門裡走了出來,前麵一個領路,後麵一個扛著國旗,人少,但莊重。
以前升旗手隻有一個人,名字叫胡其俊,本身是海子裡供電科的一個普通電工,後來還負責過駕駛天安門的小電梯,經常碰見李先生他們,但他跟誰也不說,就突出一個嘴嚴,後來記者采訪時就特彆得意。
51年國慶節的前一天,科室領導通知他從第二天起要擔任升旗手,從此他就成了「專業旗手」,但平時工作不變,這一乾就是26年。
直到77年5月1日最後一次升旗,之後便由兩名衛戍部隊的戰士承擔起升旗任務。
便是此時陳凡看見的兩人。
他們一個領路丶一個扛旗,到了旗杆圍欄前,先一個爬過去,另一個將旗幟遞給他,再自己翻進去。
此時的旗杆基座還有一米多高的漢白玉欄杆,四周圍起來,一點縫隙都沒有,所以要升旗就要翻進翻出,直到90年換旗杆,才增加了出入口。
陳凡趴在欄杆上給他們喊加油,兩名戰士年紀跟他差不多,聞聲轉頭笑了笑,一個蹬著底座邊上的配電箱蓋,爬上兩米高的基座。
等他挑好站立點站穩,另一個便將國旗遞上去,上麵的將旗杆捆在繩子上,再跳下來打開電源開關,將國旗升上去。
升旗的時候,除了陳凡,還有不少早起的遊客圍觀。
不用誰起頭,隨著國旗上升的那一刻,大家都自覺行注目禮丶唱國歌。
尤其是幾個新報到的大學生,抬頭挺胸激動得滿臉通紅,自豪感滿滿溢出。
直到國旗升到頂端,初升的陽光灑在旗幟上,大家發出一陣歡呼聲,這場不正規的升旗儀式才告結束。
陳凡看著兩個戰士從圍欄裡翻出來,揮手告彆之後,轉身去了紀念堂排隊。
從紀念堂出來,已經是8點半,他想了想,都來了這裡,能不去大柵欄看看?
便又去菜場買了點菜,跑到師父家裡做了頓飯。
一上午就這麽晃了過去。
等他中午回到招待所,正好看見何青生和秘書長許啟珍拎著包進門。
陳凡趕緊跑過去,「何主席丶許秘書長,你們總算來了。」
許啟珍笑了笑打過招呼,「叫許姐就行。」
隨後繼續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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