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武力調停~

當晚,

四邑團練大擺慶功宴。

文元德捏著小酒盅,笑容滿麵:

「諸位同僚,勤王事,保鄉梓,求富貴,旺家族。乾!」

軍中禁酒。

但今晚例外,大家必須喝點。

廣東人聚餐,不費酒,費好菜。

若是換成北方同行,這會直接上酒壇子了。

……

酒微醺,人膽壯。

望著三五成群離開大帳的眾人,

文元德閉著眼睛,靠著椅背回味自己的前半生:

禮部當差20載,官至主事,終日小心謹慎夾著尾巴當差。

哪像如今手掌兵權,生殺予奪。

痛快!

他甚至僭越的想,

隻要吳軍不來,自己就是這四邑的土皇帝。

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基本相當於大清初年的那幾位藩王。

……

文元德陡然一激靈,

心虛的左右張望,自己平日裡最為忠誠最為謹慎,如今怎的這般狂妄?

什麽土皇帝?

什麽大清藩王?

這是一個根正苗清的前禮部主事該萌生的想法嗎?

幾十年的儒家忠君教育,和瘋狂滋生的個人野心,激烈打架,好似土客之爭,來回拉鋸。

「老爺,您來碗醒酒湯?」

「咳咳,好。」

……

喝完,

文元德又閉上眼睛,

廣東的生絲丶茶葉種植曆史悠久。

如果不是李鬱搞了一招大的,導致廣東全省一半的桑田被迫改種水稻,一大半的織戶改行~

何至於此!

待平了客亂,自己找濠鏡澳的弗朗機商人談一談海貿。

甚至,

還可以私自做主在瓊州府挑幾個小島嶼租給那些紅毛夷停泊商船。

有銀子,就能養精兵。

有銀子,就能購買夷人戰艦,雇傭夷人當兵。

……

文元德知道,

南洋的夷人流浪水手很多,見錢眼開,而且頗為彪悍,尤擅槍炮。

早在明末,就有雇傭弗朗機人當兵的先例。

他心中陡然產生了一個滑稽的念頭:

「不知湖北團練大臣丶廣西團練大臣丶湖南團練大臣,他們三位如今還有幾分忠誠?」

如果,

四大臣聯手頂住吳軍。

這麽大的軍功,皇上出手封賞大家一起做藩王也很合理吧。

文元德越想越興奮,手臂輕微哆嗦。

不敢細想,太刺激了。

見旁邊伺候的仆人的眼神有些詫異,

他咳嗽兩聲,正色念道:

「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

次日,

廣勇士氣振奮,繼續推進。

在大炮的助陣下,連破3座圍屋,幾乎擊穿了客勇的防線,將客勇的活動區域一再壓縮。

眾人稍稍歇息,吃飯喝水。

準備下午一鼓作氣擊破最後的2座超大圍屋。

這一仗,

雙方都發現圍屋更適合山區,碉樓才適合平原。

之前一直沒發現,因為械鬥時不可能出現大炮。

圍屋的形狀和材料都決定了,其對炮彈的防禦性能很差。

反觀碉樓,

卻因為高度優勢,人員和物資遷至樓上,可反擊劫匪可躲過洪水。

……

最後的圍屋裡,氣氛沉悶。

客勇們默默擦拭著刀劍。

按照既定方案,

一旦敵人攻破圍屋,全員血拚。

附近的4萬多婦孺老弱,也會拿起武器廝殺到底。損失肯定很大,但沒辦法。

對麵,

廣勇也意識到最後的時刻快到了。

文元德不停發號施令:

「開平團練聽令,務必護住我軍火炮。火炮若有失,你們就自儘以謝祖先吧。」

「遵命。」

「鶴山團練聽令,大炮轟塌圍屋之後,你們第一波發起進攻,注意陣型配合。」

「把輜重大車拉到前麵,間隔擺放,每段之間留出20丈的空擋。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客民凶悍,不可小覷~」

「派人召集後方青壯,男丁15以上50以下,全部持械到場。今日這一仗,本官要畢其功於一役。」

……

文元德不停發號施令,

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很有軍事天賦?能指揮這麽大規模的戰爭?

掛個兵部左侍郎銜,也綽綽有餘。

不過,

側翼突然有人大喊:

「不好了,東邊在過兵。」

眾人愣住了,

過什麽兵?官兵?賊兵?哪家的兵?

文元德拉開千裡鏡,隻一眼頓覺後背陣陣發涼。

紅黑軍服,騎兵!

吳軍來了~

很快,

雙方都注意到東側平原出現了一支小規模騎兵,僅有200人規模。

……

圍屋內,

據守的客勇沉默片刻,爆發出瘋狂的歡呼。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甚至跑上屋頂揮舞衣服示意。

反觀廣勇一側,

手忙腳亂,不少人心虛亂跑。

文元德急了,

刷,拔出腰間從未染過血的佩劍:

「傳令全軍,不許亂跑。非吳軍主力,小小前鋒而已。」

四邑團練的軍官們連忙出動,

花了半刻鐘,重新穩住己方秩序。

戰場陡然安靜的可怕,無數雙目光投向遠處的吳軍騎兵。

……

200騎,

一半來自近衛軍團,一半來自警衛處。

騎兵沒有奔跑,就是勒馬慢速,如牆前進。

旗手握著一杆金絲鍛麵軍旗,上麵繡著的「吳」字很惹眼。

騎兵們左手握韁,眼光冰冷。

作為大軍先遣,

他們的任務是:震懾丶傳話。

領頭一軍官突然縱馬前出,

將軍旗用力插在地麵,高聲呼喊:

「陛下有旨,所有人原地不許動。各派一人過來,和平談判。」

喊話正中文元德下懷,

他眼珠子一轉,指著自己侄子:

「你去探一下口風,其餘人備戰。」

「是。」

……

沒一會,

土客雙方各派出一員信使,徒步走到旗幟旁。

近衛軍團的一員準尉,抽出燧發槍指著2人:

「把刀放下。」

倆人一聲不吭將佩刀放在地麵,互相保持著2丈距離。

「談什麽?」

「陛下有旨,土客械鬥,事出有因,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文元德的侄子輕蔑地笑了:

「我們是官,你們是反賊,有可能嗎?」

準尉笑了:

「省城在我們手裡,督撫衙門也在我們手裡。小小四邑烏合之眾,你說,咱們誰是官誰是賊?你若真有底氣就回吧。」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現在還有的談,待會5萬大軍到了,咱們就沒得談了。」

「這封書信拿回去,給你們管事的看。」

……

文元德侄子接過信件,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很清楚,

如果真有底氣,叔父就不會派自己過來了。

廣勇,

不可能是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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