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清廷失去了這29%,會如何?
正月還沒結束,
稅吏們就迫不及待開始下鄉了,貼告示,通知大戶,約談士紳,銅鑼敲的哐哐響。
總之,讓所有人都感受到知府大人的決心。
不但要收曆年的欠繳,還要收今年的春撥。
縣衙裡的板子,打的虎虎生風。甚至木枷丶站籠都不夠用了。恐怖的氣氛,在一府九縣蔓延。
田稅,是清廷最大的稅源。
其次,是鹽稅。
再其次,是過境稅(關稅,商稅)。
商人通過關卡,就需要交過境稅。例如,崇文門,滸墅關,臨清關。
粵海關,也屬於過境稅。
……
這個時代的商稅,是通過攔路設卡向商賈直接收取的。
雖然說並不科學,可在時代背景下,隻能如此。
而李鬱的胥江碼頭,收取船隻過路費,
還有園區內,收取商戶1成的流水,都屬於他的一種嘗試。
作為穿越人士,他很希望能在商稅上做文章,獲取一個穩定的銀錢來源。
靠掠奪起家沒問題,但是坐大後,一定要有健全的財稅架構。
一個能夠提供兵源,稅源,和糧食的穩固根據地。
按照李鬱的不成熟想法,
他希望治下是商人出錢,農戶出人這樣的模式。
商人出錢,可享受李家軍製定的秩序,經商獲取利潤。農戶出人,可獲得軍餉,以及躍升階層的機會。
普通讀書人,可在軍中做書辦,在地方做吏。
至於說青皮混混街溜子這一類的,要麽編入軍中,要麽就放到工礦,水運一類的位置上。
以上,是李鬱的構思,底氣就是武力。
他讓人找來了劉千:
「蘇州府,鬆江府的銀庫官倉分布,你了解嗎?」
「屬下疏忽了。」
「你抽調人手把這事給我搞清楚。做一張蘇鬆兩府倉庫分布圖出來,標注好庫藏物品,還有數量。」
劉千思索了一下,笑道:
「我明白了,主公是想一旦開戰了,要立即派兵占領這些府庫吧?」
「對,都是我的。」
……
數天前,
李鬱從布政使司得到了一份公文,枯燥無味。但是他卻如獲至寶,賞了這個小吏5兩。
因為,這裡麵提到幾個關鍵的數據。
乾隆38年,朝廷全年稅收(實收)約5300萬兩,糧1300萬石。
其中,江蘇貢獻了19%,浙江10%。
李鬱反覆念叨著:
「29%,清廷要是失去了這29%,會如何?」
楊雲嬌恰好端著一碗蓮子羹來了,就隨口說道:
「元氣大傷唄,但也不至於氣絕身亡。銀子這東西吧,擠擠還是可以有的。」
「是啊。」李鬱視線微微下移。
正常渠道收不到錢了,可以用非正常渠道嘛。
比如抓幾個官,抓幾個富商,哢嚓,抄家。
這銀子,變魔術一樣就出來了。
當然,擠多了就不行了,會流血的。
「要依奴家說,爺你得布局江北。」
「為何?」
「守江必守淮,兵書都這麽說的。」
「一馬平川,江浙自古難守。」
「除了軍事考慮,奴家還覺得不能放跑了揚州鹽商。鹽商之富裕,不是潘家能比的。」
……
楊雲嬌說的很認真,畢竟她是出身徽州鹽商家族,還是有發言權的。
「江北,揚州府。」
李鬱在紙上隨手繪製了簡易地圖,琢磨了起來。
揚州府東麵,瀕海灘塗廣闊,都是兩淮鹽場的轄區。
兩淮鹽運使尤拔世,還有鹽商的恩怨,似乎可以做些文章。
李氏一貫戰略,先找到矛盾點,引爆,然後趁亂布局,又搶又殺。
這種高級玩法,似乎挺眼熟的。
不過,真有效。
「去年,我和鹽運司的貴師爺公開示好,可是這位尤大人似乎對我警惕心極高。」
「奴家也瞧出來了。」
李鬱喝了口蓮子羹,腦海裡浮現出了主意。
一箭雙鵰,啊不,三雕。
不,除了自己,全是雕。
想到妙處,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楊雲嬌猶豫了一下,問道:
「漕運總督府的胡師爺,最近可有信件來?」
「似是沒有。」
「奴家聽說,她有個女兒,聰慧麗質,母家亦是出身浙江名門。」
李鬱愣了:
「我聽說胡師爺喪偶多年了?」
「老來得女,後來妻子染病身亡,未曾再娶。」
……
沉默了一會,
楊雲嬌突然開口道:
「老爺勿怪,奴家思來想去,胡家女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隻不過,我們的成色,胡師爺清楚嗎?」
李鬱笑了笑:
「我也吃不準。這老家夥,心機太深,我有些懼他。」
「如此說來,奴家倒放心了。」
「為何?」
「胡師爺肯定吃透了伱的成色,隻不過權衡旁觀而已。」
李鬱點點頭:
「既然如此,這事可以探探苗頭。」
楊雲嬌莞爾一笑:
「爺放心,那位胡靈兒年方14,標致端莊,雪白軟順,絕不會有礙觀瞻。」
「嗯?」
李鬱聽出來了,為何你這麽了解。
楊雲嬌笑道:
「當初在寺廟上香,奴家曾見過,並一起喝過早茶,以姐妹相稱。哦對了,正月裡我們還有過通信。」
「信件,是何人寄送?」
「爺不知道呀,江南六府的商號就有這個業務。」
「時效幾何?鄉下也能送嗎?」
「奴家印象中,是僅限於府城周邊。時效不好說,商隊順手的事,快則三五天,慢則十天半個月。」
「價格呢?」
「500文起步,1兩銀子封頂。」
在這個時代,
絕對是昂貴消費了。
……
不過,楊雲嬌忍不住拉回了話題:
「老爺,胡靈兒的事,您意下如何?」
「我原則上沒意見。」
這一句圓頭圓腦的回答,倆人都忍不住笑了。
楊雲嬌起身,坐了上來。
青絲間一股梔子花的香味,很好聞。
「爺,內務部的差事,奴家要不要讓出來?」
「為何?」
「一介女流,掌管權柄,怕是不好。」
「好不好,我說了算。內務部很重要,你和韋秀要上心,不方便處置的事就問我。」
「是。」
倆人不再說話,沉浸式回憶。
某種意義上來說,倆人是共患難的戰友,在情感上很近的。
但是這是封建時代,有些觀念大於天。
李鬱突然開口道:
「我給你調撥20精銳,你列名單,他們動手。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是,奴家遵命。」
楊雲嬌起身,行禮後平靜離開。
她的眼神裡,殺意浮現。當年的仇家,一個都不要留。
她懂李鬱,也很感激李鬱。
趁著現在時機尚早,趕緊清楚掉隱患。
徽州府鹽商4家,鄰居2家,人牙子1戶,另有6人,她一一詳細寫下。
考慮到此事機密,李鬱派來了李二狗,和李大虎。
大虎沉穩,二狗殘忍。一旦出手,不留活口。
……
楊雲嬌呆呆的坐在窗口,望著碼頭上忙碌的人群。
她,終於完成了幾件大事。
李鬱的正妻,她做不成。
但是她會竭力扶上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女子。
而胡靈兒,就很合適。
倆人能處的來,也能互補。
胡靈兒內斂,典型的書香閨秀範兒,但不愛拋頭露麵。
更不喜喊打喊殺,親自過問一些「俗務」。
倆人在寺廟相遇,印象頗佳。
後來,她就產生了這個心思。
經過縝密的考慮,試探,她有8成勝算,才正式開口了。
這個空缺若是被其他敵視自己的女子占據了,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些心思,她未曾和任何人說過。
男人的戰場在沙場,女人的戰場在內宅。
看似沒有硝煙,卻是殺人不見血。
韋秀大大咧咧,心思簡單,女漢子一枚,是她天然的盟友。
如此,就夠了。
前些日子來葵水,在她的安排下,韋秀已經替補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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