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唐澤:我要把這段絕望的影像……
「這些年原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啊。」
走出電影院昏暗的放映廳,站在陽光正好的街道上,萩原研二恍惚地感歎著。
「雖然知道當初一畢業你們兩個就無聲無息消失掉這件事有點貓膩,能搞成如此大場麵,真挺厲害的。」
他說話時慣帶著笑容的眉眼同樣溫和地彎著,鬆田陣平卻準確地捕捉到了他聲音裡的一絲失落。
他死在了太早的過去,轉眼再醒來,不僅錯過了本應有的在職業上的發展,更是錯過了誌同道合的友人們可歌可泣的落幕。
這場死亡輕飄飄的,沒有給本人帶來太強烈的畏懼感,卻已經成為纏繞在親朋好友身上長達七年的噩夢,久到傷痛都已淡去,久到對他的死亡最為記憶猶新的鬆田陣平本人同樣死在了為他尋一個公道的路上……
這種失落並不強烈,不至於到令他痛徹心扉的地步,但稍微代入一下所有人在這些年的感受,他依舊難以釋懷。
像一道已然愈合,但留下了後遺症的舊傷疤,這絕不是曾經的萩原研二希望自己留給人的印象。
鬆田陣平想了想,抬起手用力敲了敲對方的肩,強行將他低落的狀態打斷:「這種滄桑的感慨,你不如去到他本人麵前講。」
萩原研二愣了愣,順著鬆田陣平手指的方向,看見了站在波羅咖啡館的吧台當中,正在忙碌著替客人點餐的安室透。
中午的咖啡館正是高峰期,為了不打擾咖啡館的工作,唐澤都去樓上的毛利家吃飯去了,此時的安室透當然分不出精神去關注街道上突然多出來的幾個打扮與普通上班族無異的年輕人。
萩原研二穿過花壇後的落地窗,正看見安室透臉上那稱得上甜蜜溫柔的營業性笑容,忍不住向後仰了仰頭:「天哪,小降穀他……我真想把這個畫麵拍下來,拿回去給警校裡的他看一看。」
「當初我在組織裡遇見他的時候同樣嚇了一跳。」諸伏景光很有同感地笑了起來,似是回憶起了什麽,「我也沒想到他還能露出這種風格的表情。公安的培訓很好地注意到了他的優勢呢。」
他的口氣非常溫和,但內容聽上去很不友善,話裡話外都是在說公安的訓練利用了降穀零出挑且及很容易被人記住的英俊長相,教了他一些說出來影響警察形象的技巧,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忍不住齊齊向他投去目光。
「不同部門設立同崗位結果導致相互彆苗頭這件事居然也會發生在你們身上,真沒想到啊。」萩原研二一言難儘地表示。
鬆田陣平咳嗽了一聲,將自己差點沒忍住的噴笑咽下肚。
他這話同樣有點陰陽怪氣的,表麵上看是在調侃諸伏景光嘲笑公安的訓練模式,實際上是在吐槽他們兩個當臥底的居然會在組織裡相遇這種狗血的事情。
「好啦,我們現在都不是警察了,再說人家警察的閒話就不合適了。」清了清嗓子,鬆田陣平也接了一句。
另外兩個人目光又齊刷刷轉向了鬆田陣平。這又是一句表麵上指的是降穀零,實際上對警察體係的吐槽,包袱完全沒落地上。
「怎麽了?我以為這是必須要說雙關語的接龍呢。」鬆田陣平一本正經地看回去,「你們到底還進不進去了?」
趁本人聽不見儘情調侃了好一通的三個人這才整理好外觀,等到咖啡館裡第一批吃完午飯的客人陸陸續續走出門,才穿過了咖啡館大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聽見門口風鈴響動的安室透迅速將咖啡放在客人的桌上,一抬頭,就看見了三個各自遮掩著臉的家夥。
左右兩個,他已經見了不止一次了,作為現如今協調怪盜團方麵組織情報的橋梁,他們近一個月來頻繁出入零組的次數比他這個老大本人還要多,幾乎是一眼就能斷定他們的身份。
這就顯得站在中間那個戴著口罩,還同樣用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的年輕人看上去格外眼熟,又格外陌生。
現年29歲,容貌卻沒比22歲的自己有什麽老去的安室透,看著這個永遠停留在7年,根本還隻是初入社會的年輕臉龐,一時間都差點要忘記自己現在站在什麽地方。
感受到這股強烈的目光,萩原研二抬了抬手,想要對這位印象中分彆並不久,但其實真的已經久彆多年的好友打個招呼,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一句:「第一次來,有什麽推薦的菜單嗎,這位小哥?」
「……當然。」隻花了一秒鐘就迅速收拾好情緒的安室透直起身,臉上恢複到弧度矜持的溫和笑容,「這邊請。我有一些私人的推薦,您可以試一試。」
————
「真不公平啊,我們兩個回來都遭到了那麽隆重的『歡迎』,怎麽萩回來的時候你反應這麽平淡。」鬆田陣平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隻要一想到這家夥是怎麽離開的,我到現在還是克製不住有點想發火呢。」
聽見發小如此直白地道出自己的感受,萩原研二暫時收起關於大變臉的降穀零的感慨,朝若無其事的鬆田陣平看過去。
彼時的他們剛入職警隊沒多久,正是鬆田陣平對工作最有熱情,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酣暢淋漓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以為這也會是有驚無險的一天的他,最終沒有等來和他一起下班,走出警視廳的朋友。
對此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鬆田陣平受到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巨大到跨越了這麽久的時間,看見笑嘻嘻的似乎對此沒什麽知覺的萩原研二,依然克製不住情緒的決堤。
「沒辦法,真的過去太久了。頭兩年還是很生氣的,到現在,情緒已經調動不起來了。」安室透垂下眼睛,笑容沒有什麽變化,語氣卻涼颼颼的,「隻有我老老實實過了七年,還真是抱歉。」
這下子連安安靜靜嗦著咖啡的諸伏景光都嗆了一下。
他們幾個裡除了降穀零,隻有班長伊達航由於犧牲的時間最近,經曆過了一個個失去朋友的完整的情緒變化,降穀零用這點攻擊他們,他們連反駁的話都不好意思說。
「而且我確實也沒有想到。」淺淺暴擊了他們一下,安室透就收起了那種陰陽怪氣的語氣,重複了一次,「沒辦法,真的過去太久了。」
他的聲音很輕,在人潮已經離去,有些空蕩的咖啡館裡,帶著點淡淡的寥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