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安魂曲

「琴的詛咒?」

沒想到會從弦三朗口中聽見這麽一個詞彙,柯南皺了皺眉,又低頭看了看本子上自己整理出來的設樂家族譜。

確實,已經死去的三人,都與這把名貴的小提琴脫不開乾係,幾乎是它一進入這個家族,死亡的陰影就籠罩在了他們頭頂上。

但這應該用詛咒來形容嗎?

弦三朗瞥了眼小男孩以及跟在他身後的男生,默默撚滅了菸頭,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他的狀態一直很低落,不知道是不願意聊這個話題,還是因為睡眠不足精神萎靡。

「哎,大哥的身體都這樣了,和你們這些外人說說也沒什麽。」設樂弦三朗歎了口氣,重新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裡,也不點燃,就聊起了關於這架琴的往事,「你們都不好奇嗎,這麽昂貴的寶貝,在家裡放了三十年都沒見人拿出去演奏過。雖然我們家現在沒有太出名的演奏家,但好歹都是在這一行混飯吃的呢。」

了解過一番他們家族情況的柯南點了點頭。

這話倒是不假。設樂家幾乎所有人從事的都是音樂相關行業,死去的設樂降人和設樂詠美本身就是拉小提琴的樂手。

「就是因為這琴的詛咒。」設樂弦三朗含糊地說,「就說我吧。其實我以前也是拉小提琴的,但因為不幸得了腱鞘炎,反反覆覆無法治愈,影響了拉琴的手法和控製力,最後隻好轉去做指揮了。那個年紀被迫轉行,可是讓我痛苦了很久啊。」

「和這把琴有關?」

「是啊。當年,二哥死了之後吧,我要去歐洲參加一場樂團的選拔,就問大哥借走了這把琴,想要好好練習一番,帶著它驚豔亮相。結果一摸到它,我就像著了魔一樣,沒日沒夜地練,完全顧不上自己的狀態,像是忘記了疲憊,也像是忘記了所有煩惱……」

設樂弦三朗說到這,在桌上敲擊的手情不自禁痙攣了幾下,像是回憶起了那種美妙的魔魅時刻,嘴角帶起笑意。

「然後,你就患上腱鞘炎了?」柯南眼角抽動了兩下,忍住了自己吐槽的衝動。

這叫什麽詛咒,這不就是難得遇到一把好琴,忘乎所以而已嗎?

「是啊,短短一個月時間,我就患上了腱鞘炎。炎症非常嚴重,到了出現囊腫和積水的程度,我不得不通過手術來恢複手部功能,理所當然的,選拔也錯過了,手也廢掉了。」嘴角的笑意褪去,設樂弦三朗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

柯南很想委婉地表示這有沒有可能是你真的沒摸過什麽好琴,克製了一會兒好歹忍住了,繼續提起筆詢問:「所以,那把琴是因為這個原因被封印的?」

「一部分原因。不止是我,18歲的時候,降人想帶著琴參加國際比賽,結果彩排什麽的都沒問題,一到正式比賽琴就會斷弦,反反覆覆,發生了三四次,他不僅沒拿到名次,還傳出了一些不利於家族的傳言。後來,詠美她也借過琴,想要帶去電視台參加公開演出,既能展現自己的能力,也算是替琴好好亮個相,結果在節目開始之前,她突然高燒不退,病得站不起身,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弦三朗說話的口吻始終帶有他慣常高傲又散漫的味道,卻依舊壓製不住這段內容的陰沉壓抑。

這種種說不清緣由的挫折背後,這把名震世界的琴不僅對家族毫無裨益,還在他們的下坡路上狠狠踩了一腳油門,加速了設樂家的衰落。

兩手插兜跟在後頭聽他們談話的唐澤掀了掀眼皮,瞥了眼情緒翻湧的設樂弦三朗,在心裡暗暗點頭。

自從設樂彈二朗死後,他們這個家的遭遇是挺邪門的。

設樂詠美和設樂降人都不是羽賀響輔乾掉的,兩個人卻都在調一朗生日的這天,用與三十年前設樂彈二朗相同的方式死去了。

如果不是罪魁禍首丶也是理應死在最後的設樂調一朗身體急速衰弱,醫生判斷他最多隻剩半年好活,搞得羽賀響輔有些焦急,唐澤覺得,說不定羽賀響輔完全不需要出手,站在邊上冷眼旁觀,這幫人自己就能死乾淨。

「總之,這些邪門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們一開始覺得是無稽之談,到後來,連最強硬的大哥都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將它封存在了庫房裡,再也沒拿出來過了。」設樂弦三朗像是終於控製不住情緒,拿出火柴劃亮,點燃了香菸,「兩年前,因為到了大哥的70大壽,加上降人的妻子和他感情破裂離婚,為了給家裡換換氣氛,大家就決定把那把琴拿出來……」

不知是否是想起了妻子的死狀,設樂弦三朗深深吸了口煙,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他不說,後麵的內容,他們也很清楚。

然後,準備用它演奏的設樂詠美滾落樓梯磕到了後腦勺,次年,同樣是準備演奏它的設樂降人墜亡……

設樂弦三朗沒有再開口,唐澤和柯南沉默地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好再說什麽。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設樂弦三朗站起身,顯然是不想繼續回答他們的問題了。

「你們如果還有疑問的話,還是等明天宴會上直接問大哥吧。」他揮了揮手,朝內間走去,「我隻能說,這把琴大概確實不願意留在我們家裡。好好保護好蓮希那個丫頭吧,雖然我覺得她也不成器,但她畢竟是我們家唯一的第三代了。」

他離開的腳步有些蹣跚,考慮到他也是個頭發花白的六十歲老人,這個背影看上去尤其寥落消沉,像是整個設樂家的剪影。

時至今日,弦三朗膝下無子,調一朗唯一的兒子隻留下一個女兒就死去了,彈二朗的兒子羽賀響輔30出頭也沒有婚育,曾經鼎盛的音樂世家,到了他們這,第三代都隻剩一個女孩苦苦支撐。

看見這樣的光景,這幫昧著良心丶放任親人一點點被放血到生命垂危,最後傷重不治的貪婪之輩,是否後悔過三十年前的鬼迷心竅呢?

不過後悔也沒用了,這麽多年來,他們甚至從未對真正的受害者羽賀響輔懺悔過一星半點,反倒是由於心虛,任由他被母族帶走養育,這會兒再來談因果報應,已經遲了。

「結果,最後還是得去問問家主本人嗎?」點了點本子上的名字,柯南有點無奈。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年,曾經年富力強的當家人,如今已是門都很難跨出來的古稀老者。

即便當初真的發生了什麽醃臢之事,隱瞞到了今天,他肯定是打著將它帶進墳墓裡的想法的,想要問出什麽名堂並不容易。

唐澤卻摸了摸下巴,給出了一些不太一樣的答案。

「綜合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三十年前,劫案發生的當晚,由於時間太晚,仆人們都不在主樓,管家則因為年邁,早早休息了。除去死亡的設樂彈二朗,整個案子真正的親曆者和目擊者,其實隻有五個人。」

「……而這五個人,剛剛都出現在了弦三朗提到的詛咒裡。」柯南的思維轉動的很快,立刻就意會到了唐澤想要說什麽。

唐澤點了點頭,一邊跟著他離開弦三朗樂譜亂飛丶衣物擺作一團的淩亂居室,一邊輕聲說:「我是見過那種很倒黴的人,也見過一些『體質奇特』的家夥。或許,人的運氣真的是有高低的,設樂家真的沒有重新崛起的運氣,這可能真的是命運的安排。但正常人就算再倒黴,也很少會把壞運氣歸咎在所謂的『詛咒』上。這家人會這麽堅定不移地相信詛咒存在,相信到甚至把這把昂貴不已的寶貝放在庫房裡吃灰,這件事本身就足夠可疑了。」

「你認為,他們在心虛?」柯南一語中的。

「那你說,既然琴和他們如此相性不合,到了拿出來用就非死即傷的程度,他們為什麽還非要把琴扣在手裡。把它轉手賣掉不行嗎?世界上就隻有這一把知名小提琴了?」唐澤聳了聳肩,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你的想法是,這把琴來路不正,所以他們心虛,但同時又不願意把琴轉手給彆人……」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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