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邢恕府邸。

邢恕也是章驚提拔上來的,元佑年間,作為新黨官員,邢恕和章一樣,也是被太皇太後和舊黨們打壓的對象。

後來趙煦親政,恢複新政,章拜相,邢恕也被章提為刑部侍郎。

長久以來,邢恕和章不斷被打壓貶謫,如今回到權力中樞,他和章懷一樣,都是戾氣甚重,對舊黨官員的打擊報複更是不遺餘力。

章懷清洗朝中舊黨,邢恕作為刑部侍郎,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氣。

也是因為這兩位,讓大宋寬鬆的君子政治環境漸漸崩塌。

朝爭失敗的官員,不再是一紙調令貶謫了,而是直接拿問下獄,將以前的舊帳翻出來,把人往死裡整。

如果遼國的蕭光敬說「曾經失去的我要拿回來」不過是玩梗的話,那麽章和邢恕是玩真的。

他們不僅拿回了自己失去的,還把彆人的也搶過來了,包括性命。

三年之期已到,章相公回歸都市,發現老婆被賣到青樓接客-—·」·

章懷對朝中舊黨的仇恨,大抵便是這個程度了。

而邢恕,作為同一批回歸都市的龍王,他和章懷一樣,對朝中舊黨也是滿懷仇恨,自從章拜相以來,落在邢恕手裡的舊黨官員不計其數,無一例外都被問了罪。

淋過雨的邢恕,徹底黑化了。

此刻黑化的邢恕坐在自家府邸的堂內,正與一群新黨官員飲宴。

官員聚在一起,不僅僅隻是商議朝政,同為新黨一員,大家都處於一個陣營,彼此之間的私交也算過得去。

所以除了朝政之外,他們還會談論詩詞文章,人間風月,畢竟官員的本質是文人,文人就愛乾這個,何其之雅。

酒宴的氣氛很高漲,眾人杯交錯之時,於是周秩湊到邢恕身邊。

周秩的臉色通紅,顯然喝得很儘興了,張嘴便噴出一股濃濃的酒臭味,

邢恕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又很快露出微笑。

「邢公,下官明日有個驚喜送給章相公-———」周秩湊在邢恕耳邊道。

邢恕挑眉:「什麽驚喜?」

周秩心中有些得意,低聲道:「趙孝騫不是被官家封為簽書樞密院事嗎?明日,下官保管官家不得不收回成命,嗬,十九歲的黃口小兒,何德何能竊居高位·—·」

提起趙孝騫,邢恕神情微動。

趙孝騫與章不對付,這是眾所周知的,自從楚王趙顥在章懷的府邸外怒撒了一泡尿後,現在整個楚王府都跟章不對付了。

官家封賞趙孝騫,反對最堅決的便是章懷,隻是章懷挨過打,學了乖,

反對再激烈,言辭方麵卻表現得很溫和。

章懷反對趙孝騫的封賞,倒不是私人恩怨。

而是趙孝騫出現在樞密院這個位置上,打破了朝堂的平衡局麵。

如今新舊兩黨仍在爭鬥,如此重要的時刻,簽書樞密院事這個位置,早已在章懷的謀劃中。

如今的樞密院使是曾布,也是新黨一員,而簽書樞密院事是第三號人物,如果也由新黨坐上,那麽政事堂和樞密院兩府,基本已由新黨做主,舊黨再也翻不了天。

可現在,官家卻莫名其妙任命了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趙孝騫過往的履曆早已人儘皆知,這貨和他的父親打著新黨的旗號闖入朝堂,得到官家的恩寵聖眷後,父子倆果斷抽身後撤。

名義上父子倆還是新黨,但實際上他們基本已站在了中立的立場上,兩邊不得罪,兩頭不摻和。

這個位置若讓趙孝騫坐上去了,未來的變數太大了,更何況官家如今對趙孝騫幾乎是毫無原則地倚重偏,可見趙孝騫將來的話語權比實際的官職更重。

萬一哪天趙孝騫在重大事件上跟章唱對台戲,絕對會壞事。

這才是章反對趙孝騫封賞的根本原因。

此刻邢恕聽說周秩有辦法讓官家收回成命,不由來了興趣。

「你打算如何讓官家收回成命?」邢恕直起了身子,也不再介意周秩嘴裡噴出的酒臭味。

周秩神秘一笑:「群情之下,眾意難違,十九歲的少年郎當簽書樞密院事,本就亂了規矩,若是群臣上疏,國子監學子請願,各地官員士子諫止,

天下人異口同聲地反對,恐怕官家也頂不住吧?」

邢恕眉頭微皺:「你要煽動民意?」

周秩笑了:「邢侍郎話說得太難聽了,非是煽動,而是擇善糾非。」

邢恕的眉頭越皺越深:「如此陣仗對付趙孝騫,你不怕他反擊嗎?』

周秩冷笑:「一個依仗天子寵信而得勢的黃口小兒,我為何要怕他?」

邢恕眼臉低垂,淡淡地道:「他,可不是依仗天子寵信而得勢,這話你應該反過來說,因為他有本事,天子才會寵信他。」

周秩自信地一笑:「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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