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與劉單其實並不太熟,算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除了公事,私下來往少得可憐。
畢竟劉單雖是皇城司的人,但冰井務卻是宦官當家,劉單就是宦官。
外臣跟宦官私下來往甚密,說出去難免惹人非議。
但屬下心理出現了問題,趙孝騫作為上司,還是要親自關心一下的,不聞不問的話說不過去,人家畢竟是在給他辦差的時候出了問題,這算公傷,必須代表組織慰問一下。
劉單就住在冰井務裡。
冰井務位於延福宮內的東南角,非常偏僻的一處宮殿,早年屬於延福宮的一處舊址,後來英宗年間一把大火把延福宮燒了個七七八八,宮裡的許多建築有的沒錢修,有的索性荒廢。
冰井務便選了一處荒廢的宮殿,作為他們的官署。
冰井務最初的職能,是為宮裡的貴人采冰貯冰的,夏天那麽熱,官家和嬪妃們身子那麽嬌貴,所以冰井務早在冬天便將整塊的冰貯藏好,等到夏天便給宮裡的貴人們送去冰塊解暑降溫。
隻是後來皇城司的前身武德司設立,作為直屬皇帝的特務組織,它必須時刻處於皇帝的視線之內,皇帝日理萬姬的哪有空天天盯著皇城司。
於是,冰井務便被劃拉進皇城司,成了皇帝監察百官和天下的眼線。
從一個采冰貯冰的後勤雜務部門,搖身一變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心狠手辣的莫得感情的特務,冰井務的轉行跨界之大,古今也算頭一號了。
正所謂,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看看人家,下崗裁員後再創業,混得風生水起的。
走進冰井務,趙孝騫頓時感覺骼膊上汗毛直豎,驚疑不定地四下打量,發現殿外的院子很整潔,院子裡種的花花草草開得也很鮮豔,
陽光毫不偏心地照在院子裡,每一個角落看起來都非常明媚的樣子。
可趙孝騫就是不知為何,身上莫名感到發冷,就像從五彩斑斕的彩色世界,
一腳跨入了黑白照片,心情充滿了悲苦,消沉,痛楚———
各種負麵情緒襲上心頭,瞬間連人生都變得毫無希望了。
趙孝騫停步,原地站立不動,隨即往後退了一步,恰好退出院子。
欲的一下,心情頓時陽光開朗,人生處處鳥語花香。
不信邪地往前一步跨進院子,的一下,心情絕望低落,悲苦交加。
好神奇!
趙孝騫於是玩了個不亦樂乎。
往前跳一下,往後跳一下,哎,我又進來了,哎,我又出去了,來打我啊笨蛋·——
身後的魏節和陳守靜靜地看著他,神情充滿了驚愣不解。
「,郡公在家時也這樣?」魏節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陳守。
陳守臉頰微微一抽:「.———-不常這樣。」」
「那麽郡公現在是—」」
陳守沉默半響,歎道:「興許是某種古老而神秘的驅邪儀式---這地方確實有點邪門,走進去渾身發冷,很有必要搞個驅邪儀式。」
魏節恍然,了然:「沒錯,確實有必要。」
跳來跳去的趙孝騫獨自玩了很久,終於滿足了。
以後沒事把仇人弄到這裡來,不打他也不罵他,就讓他站在院子裡。
站不到一天,估摸仇人就絕望得想自殺了,多省事。
整了整衣冠,趙孝騫恢複了手握大權的莊穆模樣,沉聲道:「走,進去看看劉單。」
跨進院子,仰頭看了看天空,趙孝騫微微呼出一口氣。
冰井務的邪門,大約是被曆年積讚的冤魂所係,人世間的陰暗從牆角溢出來,就連陽光也要退避三舍。
劉單居住的屋子是殿外搭建的一座矮房,屋子裡的擺設卻意外地非常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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