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題是躲不掉的,比如「議和」。
三十萬這個數字,讓那些安享太平的朝臣們慌了。
因為這是一個足可以令大宋亡國的數字。
是交點錢出去消災,還是寧死不屈抵抗到最後一兵一卒?
朝臣們都有著各自的價值觀,主戰的認為國可亡,尊嚴不可失,而主和的卻認為無非花點錢的事,何必鬨到你死我活?
當然,主張議和的人冷不丁便站到了道德高位,他們絕不會承認是自己怕死,而是把天下蒼生拿出來當擋箭牌。
我等死不足惜,天下蒼生何辜遭此劫難!
花點錢嘛,花點兒,哪怕是請他們呢-———」
翟思的主張不是他個人的意思,可以說,他至少代表了朝堂一半以上臣子的態度。
是的,議和,像以前那樣派個使臣去談判,去聊聊價格,花多少錢能買到平安。
跪習慣了的人,遇到風吹草動往往雙膝下意識便軟了,
不由控製。
哪怕他們清楚地知道,大宋如今有了一種新的厲害的火器,對外戰爭的贏麵比以往大多了,但他們還是習慣先跪為敬。
畢竟火器還未經過實戰的驗證,但三十萬敵軍卻是真實存在的,一個都不少。
翟思的話剛說完,殿內頓時一片嘩然,朝臣們連禮儀都不顧,紛紛竊竊私語。
趙煦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眼中露出憤恨之色。
趙煦性格溫和,頗有君子風度,但並不代表他是軟骨頭,尤其是他才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更跪不下去。
本來是個忍氣吞聲的皇帝,但自從趙孝騫發明了燧發槍,順便給他洗了腦之後,如今的大宋官家其實已算是主戰派的一員了。
所以翟思的話令他很不悅,他不喜歡聽到這種軟弱的聲音。
不悅的人除了趙煦,還有一個。
那就是趙顥。
當周秩參劾趙孝騫縱兵搶掠後,趙顥漸漸明白為何官家今日令他參加朝會了。
看來官家早已聽到風聲,於是今日把趙孝騫他爹叫來,
沒彆的目的,就是來幫兒子吵架的。
周秩剛消停,翟思又竄了出來,雖然沒參劾趙孝騫,但是他提出議和,也是跟趙孝騫過不去。
於是滿殿朝臣議論紛紛時,趙顥怒哼一聲,殿內頓時一靜。
趙煦望向趙顥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甚至充滿了無聲的鼓勵。
厲害了我的叔,乾死他們!
「兩國剛剛交戰,輸贏未定,將士們還在拚命,你卻在背後捅刀,妄議和談,翟思,你應該跪在太廟前請罪,沒骨氣的東西,你配站在這裡稱臣議事?」
翟思很冷靜,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道:「楚王殿下請修口德。議和不是沒骨氣,而是最快消彈兵災人禍的法子,明明付出一點錢財便能解決的事,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豈非不智?」
趙顥冷笑:「殿內諸公皆是飽讀詩書之儒士,當知明允先生所著《六國論》,『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儘,火不滅』。」
「這些道理,需要本王教你們嗎?翟思,你現在是否還認為隻是付出一點錢財就能解決?」
「議和之後,錢財給出去了,西夏賊子所占之地要不要討回?他們若不還當如何處之?繼續花錢把失地買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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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得了便宜,每年入寇數回,每次滿載而歸,我大宋不僅尊嚴體麵儘失,還要年年被人敲詐勒索,這就是你認為的解決問題?」
一番話擲地有聲,入情入理,趙顥剛說完,殿內不知誰在角落裡突然叫了一聲好。
趙顥循聲望去,但不知何人如此捧場,隻好朝那個方向客氣地拱手,露出憨厚的微笑,表示已收到粉絲的私信。
語驚四座,令人歎服。
就連趙煦都一臉訝然地看著這位皇叔。
這-·----還是朕熟悉的那位玩世不恭,隻知吃喝玩樂半夜狂敲寡婦門的皇叔嗎?
好陌生!
果然,一位父親為了兒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