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騎馬入城。
此時天已大亮,清晨的曙光籠罩在這座城池裡,觸目所見,滿目瘡廣。
四處硝煙未散,西夏國的百姓跪在路邊瑟瑟發抖,不得不屈從地恭迎宋軍主帥入城。
那些跪倒路邊的百姓旁,還橫七豎八躺著許多來不及收拾的屍首,馬蹄聲聲踩踏著地上尚未乾涸的鮮血,還有路邊的高矮房屋,大多已被焚毀。
大火已滅,廢墟殘骸中升騰著嫋嫋青煙,許多失去父母的孩童坐在曾經的家園廢墟邊豪陶大哭,而興慶城存活的西夏官員們,卻努力堆著笑臉,與百姓一同跪在路邊迎接趙孝騫的到來。
這座曾經繁華的西夏都城,今日已是人間煉獄。
煉獄裡,人在哭,鬼在笑。
儘管是敵國的子民,趙孝騫看著那些無辜的孩童,心中終究還是人性未泯,浮起幾分側然。
不停告訴自己,這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
戰爭若不殘酷,難道指望它載歌載舞嗎?
種建中和龍衛營將士們列隊站在路邊,他們才是真正的心硬如鐵,對興慶城的慘狀視而不見,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且不說戰後的論功行賞,單說這輩子能打進敵國的都城,死也值了!
『郡侯威武,克敵都城,揚我國威!」種建中抱拳大聲道。
身後的將士們異口同聲附和。
趙孝騫笑了笑,並沒表現出多高興,此刻反而滿腦子漿糊。
這場勝利,來得太突兀,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現在他都沒搞清楚,昨夜興慶城是怎麽亂起來的,誰在裡麵搞事。
單靠張小乙一人,絕對鬨不出這麽大的動靜。
趙孝騫昨夜清楚地看到,城頭上與守軍廝殺的人,至少有好幾百所以,這幾百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為何幫自己奪城?
疑問太多,急需解答。
「張小乙呢?」趙孝騫問道。
龍衛營將士人群中一道身影閃現,衣衫檻樓,滿麵黑灰的張小乙站出來抱拳:「張小乙拜見郡侯。」
趙孝騫見他無恙,暗暗鬆了口氣,上下打量他一眼,道:「這些日子,你喬裝成乞弓混跡在興慶城裡?好城府!」
張小乙一愣:「啥乞弓?」
趙孝騫也愣了:「你這模樣難道不是乞弓?就差一根打狗棍—————·
話音未落,當螂一聲,插在張小乙腰帶背後的一根短棍掉落在地。
趙孝騫舒服了,真給麵子,該有的行頭真是一樣都不缺啊,演啥像啥。
呐,這個就叫專業。
張小乙低頭掃了一眼,恍然道:「哦,昨夜奪城,跟人乾架乾的。」
俯身拾起短棍,張小乙淡定地道:「作為一個戰士,乾架時隨身帶一根棍子,很合理吧?」
趙孝騫敬服地點頭。不僅合理,還很合邏輯呢。
翻身下馬,趙孝騫將張小乙拽過一邊。
張小乙滿麵慚愧,垂頭道:「郡侯,是我沒用,昨夜奪城我沒幫上忙,讓你失望了。
趙孝騫搖頭:「不要說這種話,你幫了大忙,我就問你,昨夜那盞孔明燈,是你放的嗎?」
張小乙點頭。
趙孝騫緩緩道:「單就那盞孔明燈,你已幫了大忙,若沒有那盞燈,我一定會做出錯誤的判斷,會造成我軍將士極大的傷亡。」
「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恨我,多少人盯著我嗎?我這裡若出了紕漏,那些老狐狸會放過我?所以,你真幫了我的大忙。」
張小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確信自己果真幫上了忙。
「昨夜怎麽回事?幫你打開城門的那夥人是誰?」趙孝騫又問道張小乙苦笑:「我若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曆,你會不會信?」
趙孝騫也笑了:「你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所以老天給你天降神兵,幫你建功立業?」
張小乙抿嘴,雖然不懂什麽是「銀河係」,但他肯定趙孝騫這句一定不是好話。
於是張小乙歎了口氣,索性將自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