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並不認同張小乙處理事情的方式,為窮兄弟出頭沒錯,但與官員直接衝突,未免天真了。
民心似鐵,官法如爐。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這句話充滿了老祖宗的智慧,但凡有點閱曆的人,
應該深刻明白它的道理,而不是非要撞到頭破血流才恍然大悟。
明明認識楚王世子,他卻死活不肯動用這層關係,非要選擇這種最蠢的法子硬剛官員。
張小乙的內心還是很自卑的,他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也影響了他的處事方式,仍然隻能用底層人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不認同是自己的事,但有人打了張小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夫很快被找來,據說是汴京城的名醫,一個乾瘦的老頭兒拎著藥箱,愁眉苦臉地被禁軍左右架著,扔進屋子裡。
然後便是問診,開方,上藥,張小乙很快被包成了木乃伊。
這時趙孝騫才問起了正事。
「打你的人我找到了,幾個廝混州橋的閒漢,他們已經被拿入冰井務,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背後指使的人,你可認識?」
張小乙搖頭:「不認識。」
趙孝騫想想也是,事情是張小乙向監工討要工薪,監工壓不下來於是上報,
而都水使把這件事的處置權交給了他的寶貝兒子。
從頭到尾,那個寶貝兒子沒在張小乙麵前露過臉,難怪不認識。
「監工總該認識吧?」
張小乙想了想,道:「我記得他姓胡,名未,是個三十多歲的人。」
「胡未?護衛?,他爹娘生他時也不認真啊,取的啥名,天生發不了財。」趙孝騫嫌棄地道。
張小乙小心翼翼地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未時出生,所以叫「胡未?
「你好機智啊!」趙孝騫脫口讚道,順勢在他滿是淤青的大腿上重重一拍。
張小乙像觸電似的渾身直顫,疼得直抽抽。
「幫窮兄弟討要工薪,這個沒錯,我也很敬佩你的義薄雲天,但表現義薄雲天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以獻祭的犧牲方式去解決問題。」
趙孝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誰?」
張小乙一愣:「你是楚王世子,是安樂郡侯。」
「不對,我叫趙孝騫,乖,直接叫我名字試試———」
張小乙艱難地道:「趙——.—孝騫?」」
趙孝騫笑了:「對,我是趙孝騫,你是張小乙,我們是一同經曆過患難的朋友,你還救過我的命。」
張小乙失神地喃喃道:「朋友—————·
「我再問你,『朋友』是用來乾啥的?」
「乾——乾啥的?」張小乙被整得有點不會了。
「朋友,當然是用來幫忙打架的。」趙孝騫哈哈笑了幾聲,捏了捏張小乙淤青的臉:「誰敢打你的臉,就是打我的屁股,此仇必報!」
說完趙孝騫拍了拍手起身:「行吧,先從這個胡未開刀,今日倒要見識一下我大宋的河道官兒是什麽德行。」
轉頭見張小乙包得像隻粽子,趙孝騫忍不住道:「下次遇到事,先抱頭鼠竄,逃跑的姿勢再難看也無妨,彆硬充什麽英雄好漢,隻要留得命在,任何屈辱仇恨都能報回去。」
「若是命都沒了,就算拿仇人的頭顱祭奠你,也沒啥意義了。」
張小乙悶悶地道:「沒充英雄好漢,昨晚我抱頭了,但來不及鼠竄。」
「..—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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