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地位,在大宋所有的官署中算是比較特殊的。
它不屬於朝中任何官署管轄,也不被任何官員所宣調。
皇城司唯一的老大是當今皇帝,下麵的勾當公事什麽的,雖然才隻是正七品,但也隻對皇帝負責,任何官員無權指揮喝令。
當然,沒有明朝廠衛那麽囂張,因為皇城司的權力還是被皇帝很克製地關在籠子裡,沒敢放出來。
所以皇城司通常是不乾涉朝中司法權的,兩者並水不犯河水。
若皇城司出麵拿人,那麽這人一定是犯了很嚴重的罪,或是牽扯了皇族或宮廷內見不得人的內幕,跟皇帝有直接關係。
這樣皇城司拿人,旁人也不敢多問。
不過今日是個例外,刑部的官員們不知道皇城司發什麽瘋,竟敢撞破刑部的大門,上千人大搖大擺地衝進來。
進門便接管大獄,圈禁官員,控製大堂,一切進行得井然有序,分明是早已有了安排。
趙孝騫穿戴紫色官袍,頭戴黑色雙長翅官帽,麵無表情地走進刑部大堂內。
堂內一片狼藉,禁軍剛才衝進來的時候,動作顯然不怎麽斯文,大堂內的許多卷宗,水火棍,案瀆等等,都散落一地,像被一群盜匪剛剛洗劫過。
大堂外的院子裡,近百名官員文吏和差役被禁軍圈在中間,眾人不得動彈,
目光或驚恐或憤怒地瞪著趙孝騫,不少人甚至高聲喝罵,被禁軍將士扇了一個大逼兜後,不得不住嘴。
魏節跟在趙孝騫身後,躬身請趙孝騫坐堂。
趙孝騫凝視大堂正中那張巨大的堂案,不由搖了搖頭。
他不是刑部的官員,若是坐到堂上,怕是文會引得官員們參劾。
皇城司裡的堂案才是他該坐的地方,合理合法,這裡不行。
一名禁軍指揮匆匆趕來,抱拳道:「稟都侯,刑部大獄已被皇城司接管,大獄內的通判推官和獄卒一乾人等已被控製。」
趙孝騫點頭:「按冊點名,把蘇轍從大獄裡接出來,小心侍候著。」
指揮領命轉身離去。
這時被圈禁的官員裡,有一人奮力推開將士,走到院子中間,指著趙孝騫怒道:「趙孝騫,你好大的膽子,竟指使爪牙衝擊刑部,還敢破牢劫囚,你不要命了嗎?」
趙孝騫靛眼一看,頓時笑了。
老熟人,刑部侍郎邢恕。
蘇轍的案子就是章懷和邢恕合夥辦的,章授意,邢恕執行。
上次朝議兵役法時,趙孝騫便左右看邢恕不順眼,今日終於釋然了,原來是天生的對頭,這就沒問題了。
「邢侍郎,你管太多了,皇城司辦差,不需要與任何人解釋。」趙孝騫淡淡地道。
邢恕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死。
你破了我刑部的大門,把犯人從大牢裡劫走,還說我管太多了?
「蘇轍是我刑部的要犯,他的案子沒審完之前,任何人不得提走他,否則便以劫獄論處,政事堂必將嚴懲!趙孝騫,你在拿自己的前程的官爵開玩笑!」邢恕臉色鐵青地道。
趙孝騫嘿嘿冷笑,我特麽被嚇大的?
正要回過去,劉單卻從堂外緩緩走過來,仍是那尖細難聽的嗓音。
「誰敢在我皇城司差官麵前大放厥詞?不要命了嗎?」
被圈起來的刑部官員們仔細望去,然後人人皆驚。
劉單!
冰井務的活閻王!
任何犯人落到此人手裡,簡直生不如死,可以早早籌辦投胎事宜了。
據說冰井務折磨犯人的各種花樣的刑具,有大半都是劉單這位內侍都知發明出來的,此人一生以折磨犯人為樂事,其凶名早已傳遍朝野。
沒想到趙孝騫竟然把劉單叫過來了,這簡直是在眾人的額頭上提前貼了一張閻王的催命符呀。
刑部官員們臉色難看,但沒人敢再聲。
劉單的出現,意味著皇城司是真會殺人的,再有任何阻撓,都會被趙孝騫拿進冰井務,而進了冰井務,便是落到了劉單手中,如此焉有幸理?
劉單走到刑部大堂內,他的腰微微僂著,常年的職業令他習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