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確實要用錢。
朝廷在恢複秩序,趙孝騫也要收拾善後。
欠的人情要還,欠的錢也要還。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沒錢真到不了對岸,
趙顥整個人趴在錢箱上,像一隻霸占了天材地寶的豬精,死活不肯讓。
「兒啊,你還太小,如此多的錢財,你把握不住-————」趙顥苦口婆心勸道。
「咱家這次逃難,損失太大了,許多銅錢扔在庫房來不及帶走,家產縮水一半,你不能再敗家了。」
趙孝騫無奈地道:「父王莫鬨,孩兒真要用錢,千金散儘還複來,等咱們回到汴京,錢財自然會有的。」
趙顥倔強地道:「你先告訴我,要錢作甚?」
「孩兒長大了,想女人了,打算用錢把女人砸躺下,給我生一窩娃兒。」趙孝騫麵不改色地道。
趙顥兩眼一亮:「甚善!早該如此。」
說完就讓開了身子。
「傳宗接代」這個說法,顯然正中趙顥的眉心,為此他願毫無底線地支持。
趙孝騫不客氣地打開箱子,大致估算了一下銀子的數目,然後拍手令陳守進來,搬起箱子就走。
趙顥一臉肉疼,跟在趙孝騫身後依依不舍地送出門外,一邊走一邊念叨:「砸個女人不需要這麽多吧?你多少省點兒———」
遺憾的是,這一箱子的錢趙孝騫沒打算花在女人身上。
天底下哪有不騙爹娘的兒子,趙孝騫也不能免俗。
錢,確實有用,它用在男人身上了。
距離趙孝騫營帳不遠的另一座帳篷裡,陳守和張小乙盤腿坐在蒲團上。
陳守表情淡然,張小乙卻有些不安。
趙孝騫掃了二人一眼,將麵前的錢箱子打開。
裡麵是一堆擺放整齊的官製大銀錠,每錠二十兩。
趙孝騫一錠一錠往外拿,拿了足足五十錠銀子,然後像賭神梭哈似的朝張小乙麵前一推。
「你數數,正好一千兩-—-—.」想了想,趙孝騫又從箱子裡取出兩錠推出去。
「多餘的四十兩,算我另外賞你的,多謝你危難之時相救,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趙孝騫笑道。
張小乙屏住呼吸,兩眼發直地盯著麵前的銀子,半響,指了指它們,吃力地道:「都———都是我的?」
「沒錯,都是你的,我說話算話,說了賞銀千兩,隻有多,沒有少。」
張小乙激動得渾身發顫。
對一個普通的百姓來說,一千兩銀子是什麽概念?
買豪宅當然不可能,汴京的房價相當於唐朝的長安,長安居,大不易。
但一千兩也足夠在汴京城買一間單門獨棟的小屋,還能剩下幾百兩,張小乙母子倆能舒舒服服過上好些年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以說,這一千兩銀子瞬間將張小乙的階級從底層跨越到中產。
此時此刻,張小乙無比慶幸。
他在慶幸當初劃船載上趙孝騫的決定是多麽的正確。
眼眶瞬間蓄滿了淚水,張小乙渾身透著一股苦儘甘來後的虛脫。
他的人生一直卑賤如泥土,任何人都能將他踩進爛泥裡碾碎,從少年到中年,他背負了太重的負擔。
他陪笑,他弓腰,他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眼裡的世界永遠是黑白色的,那是一種看不到希望的苟且偷生。
蟻一樣的人,隻是運氣好,遇到了一場機緣,世界於是有了斑斕的彩色。
麵前的這堆銀子,意味著他和母親的命運從此改變。
張小乙吩著淚水,並沒有清點銀子,而是麵朝趙孝騫跪下,使勁磕了三個響頭。
「世子,您是小人的大恩人,往後世子但有驅使,小人願豁命以赴。」
趙孝騫笑道:「不必如此,這是你應得的,我的命可比這堆銀子值錢多了。
轉頭望向旁邊的陳守,趙孝騫指了指箱子裡剩下的銀子,約莫還有千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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