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見遠微一挑眉,手中長劍下磕,劍身和劍身再擊。
當!
火星四濺。
安知鹿的整條右臂劇烈的顫抖,肌膚和血肉之間甚至就像是出現了一道道的漣漪,他渾身的藥布上沁出更多的新鮮血液,然而他這柄劍依舊沒有脫手!
歐陽見遠的這一劍,反而就像是讓一條餓狼嗅到了血腥味一般,安知鹿的喉間發出一聲帶著瘋意的咆哮,他的左手也落在了劍柄上,雙手持著這柄劍,就像是持著一柄失去了刀柄的陌刀一樣,連人帶刀朝著歐陽見遠的腹部撞去!
歐陽見遠心中生出怪異的感受,怪異的感受來自於不解。
在他的認知之中,以這人的修為根本做不成這種事情,誠然在戰場上,意誌乃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在,然而他直覺哪怕意誌再堅韌,此人的表現也已經超過了尋常修行者肉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此時他自然不可能和這個古怪的年輕胖子同歸於儘,眼睛微微眯起的同時,他的身體如同瞬移般橫掠數尺,避開安知鹿這一劍的同時,他手中的劍朝著安知鹿的後背掠去。
一劍化二。
對於這個讓他無法理解的年輕胖子,他給予了足夠的尊重,他手中的這柄劍再次變成兩柄,一上一下,難分真假。
然而他的耳廓之中再次聽到嗷的一聲咆哮,這聲音明明自安知鹿的喉間發出,但這一刹那給他的感覺卻分外詭異,似乎這一聲咆哮和前麵的嘶吼相較太近,一口氣接不上,按理而言安知鹿應該吼不出這一聲才對。
當!
幾乎同時,他手中長劍劇震,讓他的麵上都瞬間充斥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安知鹿竟然擋住了這一劍!
他的雙手往後甩動太快,以至於強行調轉劍身,擋住他這一劍的時候,在歐陽見遠的感知裡,安知鹿的整個身體都變得有種說不出的扭曲。
“此人感知也異於常人!”
與此同時,歐陽見遠也反應過來,這安知鹿能夠判斷清楚自己的真正劍路,絕非偶然!
“好!”
華懷仙大喜過望。
先前他以為安知鹿連一劍都擋不住,心中還是抱著先逃的打算,此時眼見安知鹿竟然能夠和這人纏鬥,他頓時沒有了絲毫猶豫,縱身掠了過來。
唰!
他手中長劍揮動,劍上也是連續出現七道劍芒。
七道劍芒宛若實質,先後不一的朝著歐陽見遠打去。
歐陽見遠再次橫移,手中長劍連點,將襲至身前的劍芒全部擊碎,意態十分瀟灑。
“再試試我這一劍!”
然而與此同時,華懷仙也發出一聲暴喝,他體內的真氣就像是決堤的江水從他的手臂經脈狂湧而出。
他的劍身上出現了一條烏黑的劍氣!
這條劍氣就像是一條黑色的鎖鏈,散發著森冷的光芒。
這條劍氣還沒有華懷仙的劍長,但不知為何,看著這道劍氣形成的刹那,感知著華懷仙體內真氣還在瘋狂衝湧的態勢,歐陽見遠就直覺自己避不開。
果然,這劍氣一近,突然暴漲,原本隻得數尺長短,刹那間就暴漲了十餘尺,而且搖頭擺尾,劍氣一端以驚人的速度繞到他身側,就似要將他整個身子攔腰卷住。
歐陽見遠呼吸一滯,揮劍就斬,手中長劍就像是瞬間包裹一團烏雲,但和華懷仙這劍氣一觸,他心中就是一沉,直覺不妙。
他整柄劍就像是突然陷入了黑色的泥沼之中,不隻是整柄劍顯得綿軟無力,就連他整條手臂之中的真氣都仿佛失控一樣,被朝著某個不知名的空間牽引。
“這是華氏的什麼法門?”
幽州華氏就那麼幾個修行者,雖然坐鎮幽州,但長安修行地對華氏的確沒有多少了解,這華懷仙體內的真氣瘋狂奔湧,給人的感覺這道劍氣應該是以凶狠霸道為主,歐陽見遠原本擔心的隻是自己承受不住這種真氣衝撞,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劍竟然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也就在此時,他麵色變得難看至極,一旁的安知鹿已經悍不畏死的朝著他再次撲來。
安知鹿似乎是生怕手中長劍被震脫,依舊是雙手持劍,朝著他持劍的手臂斬來,明顯想要一劍卸掉他這條胳膊。
歐陽見遠雙眸間殺意大作,伴隨著一聲厲喝,他劍身上烏雲之間如有雷霆行走,身體往後斜掠飛出的刹那,硬生生將長劍從華懷仙的劍氣之中抽離。
與此同時,他左手食指和中指並指為劍,於刹那間在空中微微畫圓。
哧的一聲,一道劍氣詭異的形成,朝著安知鹿的咽喉刺來。
這道劍氣不是劍煞,卻猶如劍煞,劍氣十分凝聚,如同一柄真正閃爍著寒光的小劍。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安知鹿隻是往上一挺身,竟不避這道劍氣!
噗!
劍氣刺在他胸前,湧起一道血泉,看似和心脈也隻差數寸!
安知鹿狀如瘋虎,雙手持劍朝著歐陽見遠的脖子斬落,此等不要命的姿態,讓追殺過來的華懷仙看著都是心生寒氣。
歐陽見遠第一次對這種修為遠不如自己的修行者產生了恐懼,他揮劍斬擊,當的一聲,安知鹿這次手中的長劍被他輕而易舉的擊飛出去。
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原本似乎已經瘋狂的安知鹿卻是一矮身,一團東西飛向他麵門。
他直覺這團東西有古怪,腳下發力,便想直接避開,但這團東西卻直接散了開來。
他一閉氣,隻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無論是眼睛還是麵上的肌膚都是火辣辣的生疼。
“石灰?”
他下意識的覺得這是石灰,但又直覺不對,什麼石灰都不可能突破他的護體真氣,直接讓他臉上這般感覺。
“這人竟如此狡詐!”
“他這麼年輕,手段百出不說,怎麼好像對敵比我老道,而且這人怎麼遇到比他厲害的對手,一點都不慌。”
歐陽見遠不知這安知鹿成長經曆和尋常的修行者截然不同。
安知鹿自幼是戰孤兒,流落街頭,雖說後來得永寧修所收留,但從小到大,真的除了以多打少,一群戰孤兒一起打人之外,就沒遇到過比自己弱的對手。
在永寧修所他也是自己得了修行法門,到能夠站在永寧修所的鬥場上,落入裴雲蕖和五皇子等人的視線時,他都已經不知道和多少強過自己的對手打過。
一直都是和比自己強的人戰鬥,他遇到比自己強的敵人自然沒彆人那種恐懼,而且正是因為自幼都和比自己強的人打鬥,他滿腦子也都是各種陰險狡詐的小手段。
長安修行地的修行者,到邊軍之後其實大多一開始都不適應,隻有呆了幾年能夠活得下來的修行者,才會漸漸接地氣,到時候真正廝殺的本領才能高人一等。
這本質的原因就是長安那些修行地的修行者在長安時,麵對的其實都是較為公平的比劍,尤其大多時候都是單對單的比試,眾目睽睽之下,用那些江湖手段來暗算人,那彆說在彆人眼中,就算是自個都會覺得無恥,下意識的抗拒。
這歐陽見遠已經離開長安多年,但他的成長經曆自然和安知鹿不同,而且他出身白雲觀,本身就是最頂尖的修行地出身,遭遇到的對手也是很難有壓過他一頭的,所以他此時和安知鹿交手幾個照麵下來,才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安知鹿則平日裡滿腦子都是遇到遠比自己厲害的修行者該怎麼應付,但凡覺得有效的手段,他都會準備著。
他一直在研究毒蠱手段,查的典籍多,那些典籍裡麵偶爾有煉製一些毒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