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長安各坊的熱鬨漸漸到達了一年之中的頂點。
巷曲裡,家家戶戶院子裡都豎起了大柴火堆。
長安人把這叫做“庭燎”。
夜晚這火堆一旺起來,預示著這一年火到頭,而且煙熏火燎,還能讓庭院裡的一些木頭東西耐用。
延康坊裡也不例外。
明月行館的院子裡也豎了很大的柴火堆,空氣裡麵飄蕩著五辛盤的辛辣氣,還有膠牙餳的香甜味。
一輛馬車停到了明月行館的門口,裴雲蕖親自去接的。
顧留白眼神躲閃。
上官昭儀在一邊偷笑。
馬車裡下來的少女端莊秀麗,走路的儀態一看就是和尋常人家不一樣。
再加上身上那一身鵝黃色底子,石榴色的絲線繡出團團錦繡花紋的衣衫,任誰都知道來頭不小。
幽州來的這幫人都知道今天裴二小姐要將裴大小姐接過來過年,他們都知道裴氏和李氏聯姻的事情,卻都不知道顧十五已經把這裴大小姐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看也看得差不多通透了。
他們看著裴雲華進門,心裡都是一震,隻覺得李氏挑選女子真的是有眼光的。
這裴雲華一看就是擺在任何場合都拿得出手的。
不過他們同時也都覺得今日裡顧留白好像有些拘謹。
他們哪知道顧留白和裴雲華之間的事情,隻道之前顧留白去裴府好好教訓了晉儼華,讓許州晉氏臉麵無存,所以現在見了裴雲華就有些不太好意思。
裴雲蕖把裴雲華接過來過年,一是裴雲華最近和晉儼華弄得也並不愉快,晉儼華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惡氣,許州晉氏不行,裴國公又不回來給她撐腰,那她覺得自然隻有三皇子還靠得上。但裴雲華早就下定主意不和三皇子牽扯,哪會再幫著她給三皇子傳遞什麼消息。這一來,她留在裴府,那肯定是過年都過不安生了。
二是肯定還是要幫著鎮壓陰陽天欲經的真氣。
總不能隻管上官昭儀,不管她姐。
這陰陽天欲經的真氣古怪得很,哪怕就是刻意不修行,要麼不睡覺,要睡覺起來,真氣自然流轉,還是在你不知不覺之中修行一樣。
好歹分彆從玄慶法師和宗聖宮的衝謙老道那裡得到了些消息之後,顧留白也心定了些,這幾日和上官昭儀修行起來,倒是也沒出什麼岔子。
顧留白也知道自然不可能就一輩子躲著裴雲華不見了,但這麼快又見麵,他看到裴雲華,想到自己摸著她某處的樣子,他就心虛的不行。
其實坐在馬車上,沒見到顧留白的時候,裴雲華也是心中天人交戰,緊張得不行。
但現在真的見到了,且看到顧留白那緊張的模樣,她心中的緊張卻反而一點點消失了。
上前和眾人打招呼行禮的時候,她便偷偷的在顧留白身邊輕聲說了一句,“彆假正經了,正常點,彆讓人一眼覺著你做了什麼壞事。”
顧留白哭笑不得。
這假正經也不行,難道還能見了她就嬉皮笑臉直接上手不成?
關鍵裴雲蕖還偷偷教訓他,“我姐臉皮薄,能來就已經很好了,你主動點,大方點行不行?”
顧留白心裡頭歎了口氣,要說大方,還是你裴二小姐最大方。
年夜飯之後的熱鬨項目和顧留白無關。
用裴雲蕖的話說,是新年每年都有,但你顧留白不抓緊時間好好去修行,可能明年就沒你了,我得給你去上墳了。
在長安的第一個新年,很快就進入了顧留白最心虛環節。
給裴雲華鎮壓真氣。
裴雲蕖把顧留白和裴雲華帶進明月會館那間她自己修行的靜室,然後自己又出去把門帶上的時候,顧留白甚至有點懷疑裴雲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追求刺激的癖好。
門一關上,裴雲華就臉紅,但看著顧留白不敢靠近的樣子,她還是點了點自己身旁的蒲團,“你不坐過來怎麼給我鎮壓真氣。”
顧留白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慫,於是他將心一橫,就坐了過去。
“你這人彆老是想歪,自己不正經,還覺著彆人不正經。”感覺著他的氣息,裴雲華心中一蕩,但馬上就嗔怪的看著他,“雲蕖是覺得我麵皮薄,所以才讓我單獨和你在這裡修行。鎮壓真氣就鎮壓真氣,你彆想彆的。”
顧留白本身就沒多想彆的,一聽她這麼說,倒是瞬間想到了那要人命的丁香軟舌,那驚人的彈物。
他頓時也是心中一蕩,口乾舌燥。
但下一刹那,他心中一緊,頓時收斂了心神,點了點頭,道:“是我想太多了。”
這一句話就說得裴雲華又忍不住咬嘴唇。
但她覺得再說兩句,反而就有些往不對勁的方向去。
她便不再多說,默默的朝著顧留白伸出了手。
顧留白這次配合默契,不發一言的伸出三根手指落在她脈門上。
接下來兩個人真氣運行起來也沒有什麼岔子,兩個人的真氣運行的都平穩得很。
兩個時辰之後,裴雲華體內真氣的轉化明顯弱了,顧留白知道裴雲華修行陰欲經的時間尚短,這段時間被陰欲經轉化的真氣,應該被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他便也停了手,縮回了三根手指。
裴雲華朝著他點了點頭。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