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恕了然於胸,他知曉此事已被陛下過問丶想要輕拿輕放已是不可能,袁侃在詔獄中還是斷了這般念頭為好。

看了袁侃一眼後,杜恕幅度輕微的搖了搖頭,隨即轉身離去。

但就在此時,杜恕卻將右手抬高幾分丶袖口朝向袁侃的方向,輕輕的比了個『八』的手勢。

高柔和杜恕一前一後的離去,手持火把的獄卒也一並離開,詔獄中陷入了極度的安靜,隻有過道中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線。

諸葛誕丶袁侃丶許允隻是走岔了路,卻一點都和『蠢』字沾不上邊。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此時都在思考著杜恕方才手勢的意思。

片刻後,竟是許允低聲驚呼了起來:「八議!杜務伯說的定然是八議!」

諸葛誕和袁侃一齊看了過來。

諸葛誕首先問道:「八議?是此前修律之時,劉劭劉孔才提出的八議嗎?」

許允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如今你我三人之中,若是按照八議之法,公然之父袁公曾為禦史大夫丶乃是國家功臣!隻有公然能夠免死!」

許允說罷,還未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即刻朝著袁侃大禮相拜:「公然,還請救我一救!已進詔獄,否則我將死矣!」

袁侃默不作聲,諸葛誕卻在旁邊說了起來:「是議親丶議故丶議賢丶議能丶議功丶議貴丶議勤丶議賓這八議嗎?若是認真論起來,公然說不得可以符合『議功』這一項。」

說完之後,諸葛誕自嘲的笑了一笑,轉身便躺在牢房中的稻草中了,閉上眼睛束手蜷在一邊。

許允是選部郎丶算是袁侃的副手一般,尚且有將事情推給袁侃的可能。

而他諸葛誕與袁侃,乃是後任和前任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推脫不了任何罪責的!

袁侃沉默許久,喟然長歎:「士宗,你與我是友人丶又是我的下屬。若『八議』能實行,我又何嘗不願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救你一番呢?」

「隻是這『八議』成與不成,卻並非我能掌握的了。」

許允麵容懇切的說道:「目前來說,隻有這一個路子了。正值修律的關鍵時候,若與廷尉提及此事,定會有所考慮的!」

袁侃默然點了點頭,雖說他願意幫許允攬起罪責,卻也如諸葛誕那般轉過身去,再也不願看許允一眼了。

第二日一早,用過早膳之後,曹睿叫上司馬懿丶衛臻丶辛毗丶陳矯四人,準備出發前往洛陽城南的崇文觀。

此番出行,曹睿並沒有攜帶儀仗,隻是由虎賁開道丶自己與臣子們騎馬前去罷了。

前往崇文觀,是一定要經過太學門口的那條長街的。

從街頭到街尾,數十塊太學石經矗立在牆邊,幾乎每塊石經前麵都有學子在認真謄抄著。

曹睿笑著看向司馬懿:「鬱鬱乎文哉!下個月就是選太學郎的時候了,司空幫朕想想如何去選?」

司馬懿想了想,問道:「陛下是問臣如何考核太學郎嗎?」

曹睿輕輕點頭。

司馬懿道:「回稟陛下,臣記得早期的孝廉是不用考核的,而在前漢順帝年間之時,尚書令左雄下令對孝廉考核,稱之為『諸生試家法丶文吏課箋奏』。」

「而太學的學子們都是以學經義為主,並無州郡中的文吏經驗。若是考核的話,還應該以考核經義為好。」

曹睿卻搖頭說道:「太學中教授經義,那麽自然是要考察經義的,不然不就成了不教而誅嗎?」

「但也不能隻考察經義,否則真選出了一堆博士丶一堆書呆子,那還了得!」

司馬懿想了想說道:「陛下,不如就考策論吧!既與經典結合丶也能與時事丶實務結合起來,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曹睿讚同道:「司空所言甚合朕意!不如司空先出些題目,朕到時再從裡麵選擇兩丶三道?」

「反正還有大半個月,不急於一時。」

司馬懿拱手應下:「臣領旨,那臣就出五道題,陛下從中來選?」

曹睿笑著說道:「五道題有點少了,司空就出十道題吧!」

就在二人說話間,皇帝的隊伍已經抵達了崇文觀。

早有虎賁去崇文觀傳信,曹植也已經早早的站在門外迎接。

見曹植站在門外行禮,曹睿下馬走上前去,看向曹植說道:「皇叔不必多禮!朕許久沒來崇文觀了,今日偶然起了心思,過來看一看皇叔。」

「怎麽隻有皇叔一人在?高堂博士和吳大夫呢?」

曹植麵帶微笑的說道:「稟陛下,高堂博士每日皆在宮中秘書監內,隻是偶爾來崇文觀看看。而吳大夫近日身體不大好,隻在家中做事。」

「吳大夫的身體怎麽樣了?」曹睿皺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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