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雪國大使館二樓主臥,正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引得路過的工作人員都紛紛側目。
拉米茲·阿利雅大使醒來後坐在床邊,一邊用手帕捂著嘴,另一支手則支撐著身體。
房間裡,阿利雅夫人趕緊從床頭櫃裡取出藥片來,焦急地說道:
「來,親愛的,先吃點藥吧。」
拉米茲看著妻子手裡的磺胺片搖了搖頭:
「這藥不行啊,我是肺結核,還是得想辦法到回國治療,聽說已經有新的結核藥鏈黴素上市,或許還能救我一命。」
阿利雅夫人苦笑一下:
「可惜你不是駐米英等國大使,那種好地方輪不到你。何況國內也不會允許你回歐洲治病,因為你跟華國這邊的領導人關係好,他們認為隻有你能維護兩國親密關係。」
「問題是我現在就感覺自己撐不下去了,咳咳咳~~~~」
拉米茲接過妻子的水杯和藥片,仰頭一口氣吃了下去。
然後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著咳著直接就噴出一口鮮血來。
阿利雅夫人嚇得跳了起來:「噢不,鮮血,你吐血了,這可怎麽辦?親愛的,你,你怎麽了怎麽了?」
拉米茲斜靠在妻子身上,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沉,眼前也開始發黑:
「親愛的,糟糕了,我感覺上帝已經在招喚我了……」
「不不不,親愛的,你要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老大倒下了,北歐雪國大使館瞬間就陷入了混亂,也不知道那些工作人員跑進跑出慌慌張張在乾嘛。
嗚哇嗚哇~~~
急救車將這位外國大使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華國最好的醫院——協和醫院。
拉米茲·阿利雅的身份特殊,因為在1960年本來就沒有幾個國家跟我們建交,大多數國家不但不建交,反而還對我們實行製裁和禁運。
所以能跟我們建交的,無一不是我們的知交好友,手足兄弟。
北歐雪國是歐洲第一個承認我們的國家,象徵意義非常重大,國內極其重視與他們的的外交關係。
尤其是這位拉米茲大使,他的態度非常親華,對我國非常友好,經常出入各個部門,交了很多朋友……
所以一聽到拉米茲大使病倒的消息,上級馬上指示要全力搶救,必要時可以動用國家儲備藥品。
協和醫院也組織了最強實力的醫療團隊。
病房裡圍滿了人,協和醫院為此還成立了一個搶救小組,屠院長聽著主治醫師兼搶救小組組長郭建喬的彙報:
這位郭建喬,如果林三七在現場肯定認識,就是流感期間,林三七第一去協和醫院刺探情報,碰到那位不負責的門診醫生。
「患者反覆咳嗽10年,曾經在4年前診斷為肺結核,當時在國外采取了抗菌治療,具體用藥不祥。這次是2天前咳嗽突然加劇,伴有咯血症狀,今天早上開始呼吸困難,意識不清……」
屠院長看著病曆,一邊問道:
「郭醫生,你初步判斷病人是什麽情況?」
郭建喬撓撓頭,他就是隻三腳貓,仗著家裡的關係進了協和,畢業於民國時期國內的醫學專科學校,水平也就那樣了。
但隨著協和呼吸科最好的10位留洋醫生被調走後,郭建喬這種猴子就開始稱大王了。
「這個這個,屠院長,我已經給病人拍過X光片了,最好等片子結果出來再說。」
屠院長瞥了一眼郭建喬,不悅反問道:
「片子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出來,現在病人已經呼吸困難,頻臨休克,你就不主動搶救一下?」
郭建喬醫生一聽,冷汗就出來了,趕緊說道:
「這個這個,病人沒有發熱,我認為不是炎症引起,再考慮到病人有長期咳嗽,咯血病史。所以我,我懷疑他是肺癌的可能性大。」
屠院長是外科的,對於內科疾病不是那麽精通,但從拉米茲大使目前的症狀上來看,的確像是肺癌。
如果是肺癌,似乎的確沒有特彆好的治療方案。
於是除了吸上氧氣,掛上空鹽水外,所有人都在等待著X光片和血液結果。
一個小時後,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跑了進來,「X光片洗出來了。」
屠院長接過來一瞧,看到右肺上一點點的白點,馬上就想到了林三七之前在昌平教學課上講過的大小丶密度丶分布三均勻陰影。
「這似乎是粟粒性肺結核的表現啊,而且右肺中丶上葉的體積是增大的,下肺野肺紋理密集,並向下彎曲,是不是有外在受壓啊。」
葉副院長接過片子也仔細觀察起來:
「右肺上葉實變,從這個密集粟粒樣密度增高影考慮,我想到肺泡微石症……」
X光片交到了郭建喬醫生手裡,他先是用眼角瞄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兩位院長,腦子快速轉運起來。
心想雖然片子上看起來像是肺結核,但從臨床症狀上來看來勢洶洶,又不像是溫和的肺結核。
於是郭建喬決心在兩位院長麵前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見,也好讓大夥兒看看,那10多留洋醫生離開後,他郭建喬是撐得起協和呼吸科的。
「屠院長,葉副院長,你們想,病人咳嗽急性發作2天,咯血伴呼吸困難及麵色蒼白1天急診入院。如果是大葉性肺炎,可能已經進入實變期,呈片狀密度增高影,一般密度均勻。
而本片呈密集的結節影,且不按正常肺葉段分布。病史沒有明顯發熱怕冷症狀。所以我認為不太可能是大葉性肺炎,排除了感染的可能性,那麽真相隻有一個。」
果然,病房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是啥?」
郭建喬舉起胸片,對著大家自信說道:
「肺內密集顆粒樣表現,尤其是右肺這塊高密度陰影,在排除結核和大葉性肺炎的前提下,我覺得是肺癌,這也與我之前的判斷是相符的。」
郭建喬這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眼光又集中在了病人的X光片上。
400毫安的X光片清晰度其實不是那麽理想,就跟720P視頻一樣,能看清,但細節看得不是那麽清楚。
再加上屠院長和葉副院長都是外科出身,內科水平也就一般般。
病房裡也有個彆醫生雖然對郭建喬的話有質疑,但因為郭建喬是目前的呼吸科主任,是掌握科室普通醫生命運的大佬,自然沒有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於是病房裡就陷入了一片安靜當中。
屠院長還是覺得這片影響像是血液灌注性肺水腫陰影,但他也不敢確定,於是看了看已經陷入昏迷的病人,無可奈何反問道:
「郭醫生,那現在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郭建喬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辦法,現在已經是肺癌晚期,病人陷入休克後很難再恢複,我們可以采取的治療方法也不多,頂多就是用點抗菌藥,再配一點能量液。
我就怕治療時間長了,病人不見好轉,反而會引起外賓的不滿,所以與其過度治療讓病人痛苦,還不如跟家屬商量一下,讓病人在睡夢中走吧,我們也好減少麻煩。」
很多人認為醫生最喜歡給上層人士服務,以為靠近上層,可以捧上大腿。
其實恰恰相反,醫生最不喜歡的就是給特殊病人或者「高貴病人」服務,伴君如伴虎啊。
你治好了,人家覺得你這奴才乾得好,可能賞你點好處。
但你要是治不好,那你可能就得罪了這些高貴病人家屬,套用影視劇裡的橋段,就是:把這些庸醫拖出去杖斃。
所以從古到今的禦醫給高貴病人看病,都是用最溫和的治療方案,反正彆死自己手上就行,不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