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待產的鬆田陣平
“對方的目的,現在還不清楚。”安室透努力無視了唐澤的怪話,“不過,能確認的是,他不是因為來了帝丹才故意打扮成現在的樣子的。從唐澤一川離開了臨床一線轉去研究心理學,進而進入組織的視線開始,木原川一步一步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換言之,這家夥對唐澤一川可能較為病態的推崇,大概率是發乎本心,而不是為了釣唐澤的魚的。
“這樣說的話,這家夥跑來帝丹的目的不是更可疑了嗎?”唐澤搖了搖頭,覺得情況並不樂觀,“我父親在我確診疾病後不久,和我母親商量一致,兩人一同辭去了原本的工作開始嘗試著治療我。哪怕這個人和我父親原本關係不錯,他們兩個也應該有十幾年沒見麵了。就這樣都能模仿我父親模仿到九成九的相像,要說這家夥的行為動機和我完全沒關,很難相信啊。”
若是唐澤一川的離去能把他這個後輩活生生刺激成這個樣子,唐澤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人現在的職業規劃受到了唐澤一川的充分影響。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來帝丹之前沒有什麼壞心思,看見了唐澤之後,恐怕也要當場改變主意了。
“而且要是這個木原醫生,確實如你調查的那樣也能算是個瘋子的話……他拿出來麵對我的姿態就平靜的有些過分了。”唐澤回憶著那家夥說話做事的語氣,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在學校的時候要小心為上。”觀察到唐澤的表情變化,安室透立刻出聲警告,“對方的目的有可能就是引起你的好奇,讓你主動接近他。你身上的秘密非常多,這是你能在任何人麵前自保的底氣,他說不定正是為了試探你。”
按照唐澤的情況,要是唐澤真的隻是他慣於展示給陌生人那樣,內向寡言,除了麵對少數熟悉的朋友,都像個自閉的蚌殼,那當一個與唐澤一川相似到極其可疑的心理醫生出現在他的學校,唐澤應該會為了自保躲得遠遠的。
他如果主動前去接觸木原川,隻會引起這個人更大的興趣。
木原川從業十幾載,一麵崇拜著搞認知訶學的唐澤一川,一麵卻分毫不顯,安安分分當著一個心理醫生。
倘若他確實有什麼問題,那他一定是個比風戶京介之類的魯莽家夥要謹慎的多的人。
安室透更擔心木原川猜測或者試探出唐澤和認知訶學的真實關係,猜測唐澤手中確實握有唐澤一川的遺澤,進而將這一消息散播出去。
想到這裡,安室透忍不住歎氣。
“想出一招移花接木,讓組織成員替代你的身份繼續生活,組織的想法就是要儘可能多地引來木原川之流。他們想要把握主動權。”安室透斜了唐澤身後那個罩在帽兜裡的背影一眼,“問題就在於,伱真的是唐澤昭。”
而且還有心之怪盜這重身份,更加說明他掌握有認知訶學的核心。
安室透在心裡無奈地補充。
如果唐澤是假的,組織的計策奏效了,木原川之流找上他屬於自投羅網,正中組織下懷,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這些上鉤的家夥同樣被組織殘害,惡人自有惡人磨,也算因果報應了。
不過,就算唐澤是真的,要是他與認知訶學真正的秘密無關,那也好解決,找上他,隻會讓那群躲在暗中的老鼠暴露出自我,不會有真實的損失。
可是現在……
某個被複活的家夥就坐在不遠處,背對著這邊偷笑呢。
“放心吧。我會找到一個合理的、不讓他起疑的方法,試探出他的底細的。”唐澤彎起眼睛笑了起來,“我最擅長這個了。”
他知道安室透,還有其他朋友們都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這人要真是個藏得很深的唐澤學派,發現了唐澤藏有秘密之後,稍微在他們那個暗網裡說些什麼,以後唐澤就要一轉塔防戰了。
但唐澤沒在怕的。
在認知訶學方麵,明麵上唯一稱得上有進度的隻有組織。
至於這群獨立研究人,說實話,唐澤比組織更想搞清楚這些家夥的進度,很想知道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一個明智吾郎這樣的反方麵具使。
要真是能把這群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家夥一口氣召喚出來都好了,還方便他戰鬥爽呢。
“……你悠著一點。”回想起了風戶京介鬨出來的動靜以及最後的下場,安室透嘴角不禁好一陣抽搐,“要是搞出來的事情太大,很難收場。”
指的是零組很難收場。
他們是公安針對組織開設出來的部門,從一開始職能就和普通的公安不一樣,屬於暴力部門裡的情報機構。
換句話說,他們不算是尋常的公安警察,審訊室、監室數量都很有限,搞出太多特殊的罪犯還要麻煩上峰出去安排置換,其實收容能力不算太強。
然而自從唐澤來到東京之後,零組前前後後抓了太多人了,其中收拾一番能移交給其他部門的,加加班還能處理一下,有一部分太過敏感的犯人,比如風戶京介,還有之前唐澤從大阪回來的列車上順手送進來的小混混,由於和組織的違禁藥物渠道有關,在組織那邊又被登記為已被庫梅爾處決,同樣隻能扣在手裡不放走。
尤其是風戶京介,對方的身份和做派顯然嚴重激怒了唐澤,直接被唐澤把腦子搞壞了。
應付完貝爾摩德,正式被零組提走以後,唐澤表麵上說解開了給這家夥搞的心裡催眠,實際上看風戶京介一提到關鍵詞說話就開始語序破碎的樣子,還是沒好全乎的。
唐澤給這群唐澤學派的邪道研究者全點了不要緊,零組的監室真的炸了可不好解決。
“這個家夥的話,我另有打算。”唐澤抬了抬眉毛,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拎起一邊的通勤包,擺擺手上樓去了,“我上去寫作業了,安室先生你應該還有事要忙,不繼續打擾你了。”
你寫個屁的作業,你的作業不都是星川輝寫的嗎?
那些歪七扭八的狗爬字體,怎麼看也不可能是甚至能預防住文件檢驗唐澤能寫出來的。
安室透瞥了胡說八道的熊孩子一眼,依然站在吧台裡沒挪窩。
他也不是笨蛋,反應很快,說的好好的突然話鋒一轉,扭頭就走,唐澤這是暗示hiro有話要和自己說的意思。
果然,等到唐澤的腳步消失在閣樓裡,過了幾分鐘,坐在卡座那邊的人裝作到吧台瀏覽菜單的樣子,挪到了安室透麵前。
現在是下午時分,離最忙碌的晚餐前後還有一兩個小時,咖啡館裡隻有兩三個有限的客人,是最適合進行一些不引人注意的交談,交換情報的時刻。
安室透看著完全打扮成另一個模樣的發小,無奈地為他倒了一杯水:“你都易容成這樣了,沒必要繼續遮著臉的。”真田明彥是他全權負責做出來的假身份,可靠與否他自己是最清楚的,跑到咖啡館裡藏頭露臉的反倒顯得可疑。
“……我習慣了。”諸伏景光用纏著繃帶的手扯了扯帽簷,清了清嗓子。
怪盜團的各類假身份,比如明智吾郎,比如化妝師may,甚至是喜多川祐介,都會充分考慮到個人信息的防護問題,會想出各種合理的方法遮住指紋。
針對真田明彥這個身份為專業格鬥者的人,他們做出的設計就是繃帶和拳套,確保諸伏景光的真實身份不會被人看破,也更符合身份邏輯。
“找我有什麼事,你們那邊又有什麼需要找我們配合的事情?”安室透重新拿起一個杯子擦拭,隨口詢問道。
如果不是關於怪盜團的問題,不需要諸伏景光過來輪班,讓唐澤自己和他說明白也就是了。
說到半道突然切一個人過來,無非還是奇怪的勝負欲在作祟。
現在的唐澤打死不肯主動承認自己心之怪盜的身份,而安室透又堅持要等唐澤主動招供,兩個人就這麼尬在這裡,把所有與怪盜團有關的交流都交給了諸伏景光去溝通。
諸伏景光整理了一下語言,嚴謹地表示:“是,也不是。準確一點說,更多是我個人的問題,也是你的問題。”
安室透抬起頭,奇怪地看了看他:“什麼問題,你改變主意,決定去見你哥哥一麵?”
諸伏景光奇跡般的死而複生已經過去有一陣了,看對方現在的狀態,看琴酒氣瘋了的樣子,他應該已經適應了怪盜團,走向了降穀零暫時無法插手的另一種生活狀態裡。
降穀零已經與他溝通過了這個問題,包括一些個人的情況。
諸伏景光是有家人的,諸伏高明收到了那部碎裂的手機,確認了弟弟參與到了高危的臥底工作當中,並且永遠回不來了。
現在諸伏景光真的回來了,是否應該告訴諸伏高明,他們兩人經過溝通之後,一致決定暫時保密。
諸伏景光是倒在暗中的臥底,他的死是機密,他的身份是機密,如今他活過來了,隻會變成更大的機密。
從沒考慮過把唐澤的真實身份作為業績報上去的降穀零,當然更不可能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讓諸伏高明知道這個事情更是非常危險的。
“關於那幾個家夥的事。”諸伏景光端起水杯壓在唇邊,遮住了嘴型,含糊地開口說,“班長的情況我大概清楚了。可是鬆田呢?”
安室透的動作頓了頓。
降穀零的四位同期,先後因不同原因,犧牲在了自己的崗位上。
諸伏景光的犧牲發生在他眼前,伊達航則是在處理刑警事務的過程中死於車禍。
這一切都令人痛惜,但他們的死亡有因有果,冤有頭債有主。
然而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不同。
他們兩個進入了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而後萩原研二在爆炸犯惡毒的設計下死亡。
因為他的死性情都發生了一些轉變的鬆田陣平鍥而不舍地追查與此案有關的線索,最後同樣倒在了這個炸彈犯的設計之下。
這是一樁到現在都沒有被破獲的案件,利用最樸素的正義之心和道德難題,殺害了兩個原本前途大好的年輕警察的犯人,至今依然在逍遙法外。
兩人犧牲後不久,已經成為了安室透的降穀零就得到了消息。
然而他受到身份的限製,並不能因為一時的情緒撥動,就拋下臥底的動作去調查那個案子,到了現在,波本已經得到了一部分的自由,他確實能抽身去調查此事了,然而零組繁重的工作還壓在案頭,身為零組的負責人,他無法拋下重任,為了自己的個人關係去動用這些資源。
這些個人情感的優先級,被他放在了相當後的位置。
說起來或許稍顯無情,但這就是他能成為臥底搜查官的原因,在內心深處,他相信自己的好友們一定能理解他的選擇。
他們曾是那樣誌同道合,彼此理解的朋友。
“你想要調查這件事?”安室透放下玻璃杯,放輕了音量,“那也不錯。我確實收集了一些資料,關於那兩起案件的。至於更多……你可能需要找唐澤想想辦法。他與搜查一課的警員們關係比公安密切的多。”
“那個叫佐藤美和子的女警,對吧?”諸伏景光顯然是做好了事前了解的。
“是。她是鬆田最後一周的同僚,與他一起共事了一段時間……後麵的事,你還是想辦法聽她自己介紹吧。”安室透吸了口氣,放下杯子,轉過身,擦去了黑板上的菜單。
服務生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這就是沒什麼可多說的意思了。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提起了健身包放在肩頭,抬腳離開了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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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確實是他和降穀零的私事沒錯,但是他之所以會在一開始回答安室透是也不是,則是因為——
“又是個蛋啊?”看見唐澤把一個巨大的白蛋放在台麵上的時候,灰原哀眉毛都沒抬一下。
“是啊。來,景光前輩,重新認識一下,待產的鬆田陣平。”唐澤拍了拍手邊的大白蛋,說出了一句讓諸伏景光手裡的東西直接掉在地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