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這個人極其不愛打打殺殺,何況這還是在校園裡。
她之前碰上江轍打架都特彆不讚同,為什麼要像個中二少年一樣以肉搏肉呢?簡直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不過遇到講道理還講不通的傻逼的話,那也沒辦法。
陳溺想了想,覺得教訓教訓他們可以,但讓江轍把凳子先放下:“你這一下砸過去,他們得進醫院了。”
也許是忌憚江轍比他們都高上半個頭,那群人瑟縮地齊齊往後退了半步,攙著瘦猴男小聲問要不要先走。
江轍聽話地把凳子放下了,凳腳在地板上劃拉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他淩厲的眉眼往前掃過去,慢條斯理地卷了卷袖子,露出一截骨節分明的手腕,眼皮耷攏著問:“剛才誰要她的聯係方式來著?”
那幾個人都嚇著了似的,齊齊搖頭擺手。
瘦猴男覺得沒麵子,露出一張窮凶極惡的麵目:“你們怕他什麼?他就一個人!給我上去打他一拳啊———”
他還在鼓動身邊人時,陳溺突然拉了江轍衣角一把,往後躲他背後:“你們不要過來啊,這裡是學校,我們會告老師的!”
小姑娘怯生生的表情處理得十分到位。
小腿還在打顫,連尾音都帶著點不知所措的哭腔,和剛才那平靜佛係的樣子截然不同。
“聽見沒?人家都要告老師了!哈哈哈哈。”瘦猴男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指著他們更加猖狂了。
江轍舌頭不耐煩地頂頂腮幫,正要提腿上前踹人時突然感覺腰後被撓了一把,那是他怕癢癢的地方。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愣了一下,往後看:“寶寶你……”
“同桌!”陳溺急忙喊停,拽著他袖子軟聲開口說,“你、你也彆怕。”
江轍挑了下眉:啥玩意兒?
瘦猴男見狀,給邊上的同夥使了個眼神要過來弄他們,剛往前一步腦袋上就被狠狠砸下了一本教案。
教導處主任帶著北門和東門兩位門衛出現在門口:“你們哪個學校的?跑九中來乾嘛?”
“隔壁的。”
到底都是群十六七歲的高中生,職校生也怕惹大事被開除,一個個除了瘦猴男都不敢吭聲了。
“隔壁的圍著我們學校學生乾嘛?”年級主任一臉威嚴,看了眼臉熟的江轍,一時竟拿捏不準誰在鬨事。
陳溺探出腦袋,一副鼓起勇氣的樣子:“黃主任,他們勒索我和我同桌給零花錢,剛才還打我們了。”
“你放屁!”瘦猴男的膝蓋骨頭還隱隱作痛,自然聽不得她顛倒黑白。
反正樓梯口這塊沒監控,陳溺擰了一把江轍後腰,用眼神暗示他。
他不情不願點頭配合,手插兜懶懶地開口:“是。他們打我了,疼死了。”
瘦猴男一臉震驚:“你他媽剛才踹老子可不是———”
主任聞言又是一巴掌拍瘦猴男腦後:“小小年紀滿口臟話!你們學校校長昨晚還和我一塊兒吃飯知道嗎?”
本來江轍的話沒什麼可信度,但陳溺是新來的舞蹈老師的女兒,平時表現都不錯,就一個乖乖好學生,自然不會說謊。
年級主任想都沒多想也知道該站在自己學校學生這邊。
兩個門衛拉著幾個男生往校門口走,考試的預備鈴聲已經響起。
主任回頭看了陳溺他倆一眼:“快點先去考場。”
陳溺認真地點點頭。
考試時間一到,高二這棟樓全安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隻剩拿著保溫杯去監考的老師。
江轍端起兩張凳子催她往前走:“去亭子那。”
“可是要考試了。”陳溺從他手上拿過一張凳子,她這話其實沒什麼用,因為到最後她總是會順著這少爺的脾氣來。
江轍很霸道,空出手來拉她走:“不管,你先吃完早餐再去。”
化學實驗樓前的小亭子那剛栽下七八顆桂花樹苗,勉勉強強遮住他們的身影。
這個點校園已經很空蕩了,上課的在上課,考試的在考試。
好在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語文。
陳溺寫字寫得很快,一般在寫完作文隻會都能空出四五十分鐘的時間,倒也不急著過去。
江少爺就更彆說了,從來不知道考試為何物。
要不是今天陳溺在,他壓根連考場都懶得去一趟。
他每次買的早點都有點兒多,平時上課陳溺還能仗著後排的地理優勢躲在高高書堆後邊慢慢地吃,但今天不行。
而江轍每次注視她吃早餐的時候都極其認真。
手機也不玩,撐著下巴喂貓似的給她遞完煎餃又遞上口牛奶。
怕耽擱太久會被老師說,陳溺咀嚼的速度加快。漆黑長睫像把小刷子似的眨了好幾下,時不時掃到男生伸過來投喂的手背上。
勉強吃完後,她收拾了一下垃圾:“江轍,你待會記得好好考試。”
“嗯?”江轍伸出手,稍顯粗糲的指腹熟練地擦過她嘴角麵包屑。
陳溺舔了一下唇:“你想想,這是我給你做家教後第一次大考,你是不是至少得提高下成績來證明我有教你點東西?”
少年清瘦修長的身影站在晨光底下,桃花眼沒什麼情緒地閒垂著,不解開口:“你教我什麼了?”
“……”
陳溺有點心虛,她確實沒教什麼,準確來說是教著教著把人拐了。
剛抬頭想裝裝樣子辯駁幾句,唇瓣那就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咬完還被他舔了下。
陳溺臉一下子就紅了,紅到了耳尖。不知道是被他咬的還是被太陽曬的,臉上細細的白色絨毛在日光下顯得很溫柔。
女孩吃痛地瞪著他,扁下嘴有些緊張地說:“這是在學校,我們說好了在學校不能這樣。”
江轍不慌不忙地退開點距離,勾著頸。長指戳戳她柔軟的臉蛋,厚顏無恥開口:“對年輕人諒解點,忍不住。”
他犯起渾那樣子賊帶勁,痞痞帥帥的模樣。
陳溺本質是隻顏狗,對大帥逼都有一定的容忍性。於是正兒八經地警告:“好吧……但是下不為例啊。”
噗嗤———
江轍笑聲悶在胸膛那,肩膀微微聳動。嘖,他女朋友怎麼這麼可愛。
他們遲到了近15分鐘。
大禮堂容納十多個考場,監考老師分布得很散,陳溺和他這個考場的監考老師恰好是班主任於雯。
陳溺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被隔壁職校人攔住勒索的事件,於雯沒為難他們就讓人進去了。
畢竟她在幾分鐘前也收到了年級主任在教師群裡發的信息,說看見其他學校的學生進校鬨事,有碰見的老師都自覺點把這類人趕出去。
陳溺是考場最後一個位置,江轍這個常年缺考的自然成了倒數第二,正好在她前邊一個座位。
於雯走過來跟他們說了下作文那一頁沒印上去的題目。
兩邊的位置也很巧,一左一右正好是他們倆的後桌。看見江轍出現在考場時,其實大禮堂的人都有些轟動,一群人的眼睛就往他們這瞥了過來。
陳溺做題很專心,也不在乎外界環境。
等洋洋灑灑把一篇八百字作文寫完的時候,往前看了眼,江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那睡著了。
陳溺有點生氣,剛才都囑托過了要寫卷子的。
她看著這人背影,越看越氣。默不作聲地把空桌子扛起來往前挪了幾公分,腳往他那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