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和蘭森德爾其實都算得上了解莎爾，當然知道這位暗夜之女會將眼睛轉移到其他世界才怪。

但他們也明白莎爾的意思，她雖然還是以滅世為主要目標，但，現在不會再搞那些沒用的雜事兒來消解她的怒火。

但她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隻是比起以前，她會先看看外麵的世界有沒有啥可以輔助她完成終極目標的助力。

威廉的確不會幫她，但也不會阻止她。

蘭森德爾想問的就是這點……但那位堅決不肯踏入托瑞爾一步的公正之神，選擇了將腦袋埋在特拉希爾，不去看外麵的風起雲湧。

也就是說，除非影響到特拉希爾，威廉是肯定不會約束莎爾的惡行的。

當然，莎爾以後的做事風格，很明顯，是不會再從下往上走……像過去那樣，利用凡人的有生力量創造殺戮，試圖用量變引起質變的做法基本上不會再有。

她現在，反而是直接奔著對她有用的強者去了。

比如，那位隱秘之神維克那。

雖然莎爾說的很簡單，但那裡包含著的血雨腥風，連蘭森德爾都能感覺得到。

所以，他才會那麼驚訝，威廉一點都沒有阻止莎爾的念頭。

希爾看了看有點鬱悶的大孔雀……蘭森德爾在某種程度上是挺認同威廉的處事方針的，所以，他其實不太想看到威廉對莎爾暗中窺探其他神明並且極可能引起跨世界戰爭的做法毫不動容的情況。

但蘭森德爾也明白，能夠按捺住莎爾在看到任何和平穩定的歡樂時光就直接升起抹平一切的殺意，已經是威廉能做到的最美好的結果了。

這甚至都能拿‘愛與和平’大獎。

蘭森德爾並不是那種會要求彆人做超出自己責任範圍內事情的大善之士，他也不會要求彆人犧牲自己的利益……他一般強求的時候，都是對方已經做了承諾，甚至開了頭。

在他看來，有始有終是一種美德，即使為此犧牲一切，也是一種榮耀。

他的信徒，其實就很符合他這個特性。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低落的毫無理由，然後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比起將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蘭森德爾永遠都選擇自己動手。

所以，莎爾想做什麼都隨她去吧！

真的太過，他會出手的！

他蘭森德爾可從來沒害怕過什麼暗夜之女！

希爾看著大孔雀再次鬥誌昂揚了起來，忍不住輕聲的和他說：“其實，莎爾已經提醒你了。”

“嗯？”金燦燦的大孔雀猛地轉過頭。

“不死族對維克那很了解。”希爾無奈的笑了笑，“那位，遇到莎爾也算是他的報應，也不用擔心什麼跨世界的戰爭。

算起來，托瑞爾的狂怒者陣營還是終結在我的手裡呢！你們誰會把這個孽債算在我頭上？

再者，維克那魔眼，可不是平白無故出現在幽暗地獄的。

那家夥很喜歡利用這個和自己魔掌配套的神器，入侵其他世界，並且……坑殺其他世界與他神職衝突的神明。”

尤其是隱秘神職。

與其說是威廉眼看著莎爾對其他世界下手，不如說他打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件事，開頭的是維克那。

維克那既然起了頭，就彆怨彆人讓他收不了尾。

再說……多有趣啊！

偏偏，那個維克那魔掌，就在這個冥河與魔鬼爭奪主導權的世界。

偏偏這個世界，不但有個蘭森德爾的選民，還有個敢天天喊塞倫涅名字的地獄公主……就算沒有希爾，莎爾肯定也會出現的。

雖然很可能，這是因為維克那自己的本心而引來的強敵……比起莎爾對隱秘的追求，維克那，可真的偏激又殘忍多了。

莎爾，雖然也是冷血而殘酷的，但，她的眼睛很少會看向太低的平民。

雖然，說起來，她肯定也不會在乎這些平民的生命，甚至毀家滅國也不會有什麼手軟，但她不會去玩弄某個連活著都很艱難的平民。

就算是對凡俗塵世動手，莎爾看到的最低，也得是王室成員和高階職業者。

雖然這話說得好像有點無恥，甚至有點像是給莎爾洗白，但希爾的確一直堅定地認為莎爾是真正的邪惡神明，她做事的出發點絕對都是從惡的角度出發的。

但，可能是因為他以前見多了太多，平民的悲哀……在建築工地上，才能看到最多的掙紮。

每個拚死命去背磚運磚的人，在意的從來不是國家政策，公司倒塌，他們隻看得到每天收工時那幾張紅紙。

而這種人，就算頭上多一根頭發絲的重量，都會直接被壓垮。

死亡對他們來說反而是解脫，但，多出來的重壓，絕對不是。

所以，凡人畏懼莎爾，但卻不會因為莎爾這個名字心生死念……帶著全家一起死，免得下場會更慘。

而維克那，卻會。

所以，希爾覺得，維克那剛剛走出世界，還沒在掀起多少風雨，就直接撞上了莎爾，絕對是個好故事。

在托瑞爾經曆過那麼多事情，蘭森德爾當然能想明白希爾話中的意思，所以，他迅速將那些破事兒丟在了九霄雲外。

大孔雀拍了拍翅膀：“怪不得，明明那個黑迷之塔也算全身而退，你卻反而不想自己的學生和他們關係繼續深入。

看起來，不知道他是誰，但卻感覺到，他不是正經神，對吧？

說起來，你那學生的家族還在那邊吧？”

“那邊不用管，冥界使者是吉爾伯特海納爾森。”希爾簡單地回答，“起碼千年內，海納爾森家族的事情，都還是他的。

至於之後，那就看，這個世界的主權到底能掌控在哪邊兒了。”

然而他們都明白，魔鬼想贏，基本不可能。

不死族可是要來了呢！

那麼，無論吉爾伯特最後會不會因為冥河的影響而不再關照海納爾森家族，這個家族也不至於遭到什麼災難，頂多沒有那麼多優勢而已。

可，如果連占據了千年的優勢還不能讓自己的家族發揚光大，那，也彆去考慮那些未來了。

能安穩的活著也挺好。

對希爾來說，這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要是海納爾森家族越來越好，好到能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那才是最不好的結果呢！

曆經了托瑞爾那麼多王朝更替的莎爾和蘭森德爾，其實都能想明白這點……希爾非得讓自己的學生走到這個星球之外生存，擔心的就是海納爾森最好的這一千年。

然而，和蘭森德爾選民掛上鉤的拉塞爾，絕對不會有人還會想著‘帶你一起做事可是給你臉麵，要不是你有個有本事的老師，誰會理你’。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真的隻分利益，沒有付出，那誰閒的沒事兒非得把好處分出來？

不過就是既想讓你乾活，又要打擊你的存在感罷了。

可，有時候，荒謬的是，世上卻還是會將這種視為是一種提拔。

尤其，他們還是一個家族，父母兄弟，隔代長輩，都是莫名其妙的網。

即使是親情關係沒那麼緊密的世界，但，眼再大的漁網，也還是網。

拉塞爾和卡朋特即使是希爾的學生，但他們要是生活在星球之上，來自海納爾森家族的這類麻煩就絕對不會少。

不過，當希爾把他們送進星界，然後聯係方式還是放在黎明使者這裡的話，那，絕對不會有人會敢大言不慚的來‘提攜’他們。

蘭森德爾輕巧的拍了下翅膀：“希爾，你可就到此為止吧！

我看他們養自己生的孩子都沒你這麼小心翼翼。”

“所以，他養的兩個女兒才會那麼可愛。”莎爾平靜的接了一句，“到現在為止，我和塞倫涅，唯一一個都有好感的，就是阿格萊亞。

那個愛麗絲，我也不會討厭。

塞倫涅倒是挺喜歡她的。

在關愛中成長的孩子……嗬~”

蘭森德爾好像有點懵，小心謹慎的看了她一眼。

莎爾沒理他。

希爾覺得這個話題沒法接，他手裡還握著水晶符文筆呢！

幸好，魔法塔開始了急速下墜，直接落在了地麵。

――

穿著耀眼的玫瑰金長袍的喬斯，用自己最燦爛的笑容迎接了這座飛塔。

雖然他對自家主神這有點不太正常的穩重表現也有那麼一點吃驚……正常來說，蘭森德爾應該是用最燦爛的模樣，直接飛到他頭頂的。

太陽孔雀才是他們這些黎明信徒每次被獎賞的時候看到的最多的存在。

不過，喬斯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點消息，知道這一次，來到這個倒黴世界的，還有其他神明。

並且，迷之塔那邊似乎都有位跟到西雅之塔裡去了……還直接跟那位地獄公主打過交道。

喬斯還挺佩服。

雖然他也不是不敢，但他們黎明信徒，可以死，不能白死。

帶不走一個敵人的死法，即使回了神國也會被同僚嘲笑的。

最重要的是……黎明信徒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導航。

死不可怕，可在冥河裡迷路，卻還挺可怕的。

回到神國的時候，彆人問你，怎麼死的，哪裡出了敢對黎明使者動手的狠人……可怎麼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