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戈的決定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挺好。
魯特的愛斯琳,不需要考慮該怎麼隱藏自己的存在感……因為覺得豐戈突如其來的把中立派係拉下水的做法有點奇怪,格萊西雅的注意力明顯從她身上轉移了。
否則的話,那個無聊的地獄公主一直在試圖觀察,她的靈魂如果在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生活環境裡長大會是什麼模樣。
羅塞羅囑咐‘愛斯琳’要像過去一樣生活的時候,語氣語調都有點怪,所以‘愛斯琳’迅速就反應到了格萊西雅的真實想法,並且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正常。
她要真的有那種想法,就彆把她這個真實靈魂喚醒啊!
讓愛斯琳本人在那裡折騰,格萊西雅不是能觀察得更清楚明了?
但,‘愛斯琳’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她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
格萊西雅,永遠最自私。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靈魂因為情況的不同活得幸福,但她不接受,這種幸福出現在她眼皮底下。
她想看的是演出來的可能,而不是表現出來的真實。
而在頭頂上那有點沉重的關注暫時轉移走的情況下,‘愛斯琳’自然會給那張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而一直沒有消散的虛假麵具更多的活動空間。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之所以會走到如此難以應付的地步,就是因為格萊西雅非得讓愛斯琳這個身體步入八階。
和那個法則共鳴的,是那個時候的愛斯琳,所以,這個法則也變成了將那個碎成不知道多少麵殘渣的麵具縫補起來的細線。
倒也不至於完全扯不下去,但每撕下一片,都會被那線帶走一塊靈魂上的血肉……那是要痛不欲生的啊!
一想到有多少片她都數不清,‘愛斯琳’就不寒而栗。
她也是格萊西雅啊!
這麼多年來,最大的痛苦,不過是被親爹丟進自己的宮殿裡摔痛的屁股。
她根本不想受那個罪。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本性……‘愛斯琳’的試驗成功,是格萊西雅的功勞。
可,試驗要是失敗,無論緣由是不是她自己的任性,那也是做成‘愛斯琳’的這一小塊靈魂當初撕下來的時候可能出了什麼意外,混入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等到下次再玩這種遊戲的時候,得更仔細一點。
至於是不是真的,隻要和這件事有關的存在全都消失不就行了?
所以,不想死的她,隻能滿足愛斯琳的渴望,讓她多出來一些。
正好,也可以試著消耗一下那個麵具的靈魂力……雖然不見得所有的碎片都會消失,但能少一塊兒是一塊兒啊!
而對於愛斯琳來說,不需要做戲的時間,她肯定更想跟在魯特身邊……她終於懂得了時間的珍貴,可惜,卻再也沒有那個機會讓老師看到她的光彩。
能夠像現在這樣,讓老師感覺到她還活著,竟然已經是最大的安慰。
但愛斯琳覺得,自己可能也繼承了一點‘愛斯琳’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的性格……既然還活著,就抓緊時間乾自己想乾的就好。
她現在又犯不著給彆人搶地盤,自然還是老師最重要。
魯特也能感覺到愛斯琳的心意,所以,除非有一些實在不能讓‘愛斯琳’探知的事情,其他時刻,都帶著這姑娘。
不過也是因為他這種行為,讓西雅之塔很多大法師都覺得他是真心的歸順。
否則的話,誰能接受這樣的愛斯琳,時刻不離身邊啊!
至於奧利瓦……除非事兒找到他頭上,他總歸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正樂嗬嗬的和科伊爾玩考驗遊戲呢!
就連科伊爾,過得也不錯,畢竟,愛斯琳才是那個下手最毒也最陰的。
剩下一個奧利瓦,雖然煩,但好應付。
——
這件事,唯一的,受害者,自然就是倒黴的希爾伯特。
希爾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彆人的一言半語之上,他摻雜在那幾百上千隻雀鳥之中的眼睛,讓他對自己魔法塔之外的領域也有足夠的掌控力。
更彆提,那位佩特女士,話裡話外的試探。
中立派係的大法師們,在沒有外力壓迫的時候,自然是不懂什麼叫團結一致的。
理查德·德裡福斯的人品,連魔鬼都會鄙視,更彆提自認為自己還有點人性的佩特女士了。
尤其是,作為中立派係中,難得能夠左右逢源的存在,佩特唯一明麵上的敵人就是那家夥。
一般來說,作為九環法師這樣的頂級存在,即使不要臉皮,那也會給自己塗上一層足夠厚的白粉。
但德裡福斯臉上塗的粉,估計是青黑色的。
他又不希望彆人覺得他是個惡人,又什麼便宜都想占。
當年防禦之塔的事情,明明西雅這邊的主事者特地要求他們放過一些關聯不大的貴族,不要引起其他魔法塔同仇敵愾的心思……擁有那種頂級資源,又和防禦之塔密不可分的超級家族,當然一個都沒活下來。
但海納爾森家族這樣的,隻是有那麼一兩個中高階法師在防禦之塔的中等家族,自然就屬於可以放過的類型。
作為能經受得起白袍和黑袍輪番試探的家族,佩特也不覺得海納爾森家族會有什麼問題:就看這麼多年以來,也就出現了吉爾伯特這麼一個勉勉強強成為七環法師的存在,就知道那個家族其實沒啥後手。
但,佩特當初,其實也沒怎麼關注海納爾森家族的遭遇。
雖然德裡福斯連一個不算太大的貓眼石礦都想占據的貪婪讓人唾棄,可,誰會在乎敗者的悲慘?
可佩特還是無法理解德裡福斯為什麼非得按死海納爾森家族的人。
就算當年你因為發現了變異貓眼石礦,不想和西雅之塔這邊分贓的私心因為海納爾森家族的意外逃脫而破產,又能怎麼樣呢?
且不說,吉爾伯特會不會想要報複他……可真的讓海納爾森家族敗落的,是西雅之塔啊!
他要是真的對過去耿耿於懷,那怎麼可能隻報複一個德裡福斯?
就算是為了讓西雅之塔這邊放心,吉爾伯特也會選擇將過去遺忘。
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吉爾伯特也是個傻子,真的把仇恨都集中到了他這個驅逐走海納爾森家族,還暗地裡追殺他們,害的他們家族僅剩的幾個低階法師都喪了命的家夥身上……這件事其實也夠好笑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蠢貨,才能讓人拖家帶口的都要走到另一個魔法塔的地盤,才想起來去滅口的?
而且,還沒滅成,甚至還被一些壽命本來就到了終點的法師玩了把同歸於儘……死得還是他所謂的同族。
那段時間,這件事簡直是西雅之塔大法師們的樂趣之源。
可吉爾伯特,才七環。
即使因為奇物專長讓他可以依靠魔法塔的力量抵擋德裡福斯的攻擊,他也沒那個反擊的能力啊!
羅塞羅為什麼對那次的傷害一笑置之,自然是因為他其實看穿了吉爾伯特的虛實,知道根本不需要把這個七環法師放在心上。
否則的話,佩特才不敢來和吉爾伯特交易。
她很清楚,西雅之塔最核心的存在永遠都是西雅塔主的意誌,而羅塞羅的態度,就是這個意誌的體現。
既然連白袍那邊都接受了吉爾伯特的存在,那在讓人喜歡的、給她帶來利益與訂單的吉爾伯特和讓人鄙視的、總是試圖偷走她紡織配方的德裡福斯之間,佩特自然隻會選擇吉爾伯特。
所以,正在暗地裡搜尋對付理查德·德裡福斯方法的希爾伯特,就迎來了一位熱情的、好客的佩特大法師。
希爾有點迷茫的聽著對麵笑得花枝招展的美豔女法師的滔滔不絕。
這位坐下之前,就直接給了他一本德裡福斯在西雅之塔的仇敵名單……長的有點出乎意料,但好像又挺理所當然。
真的,希爾伯特知道那個德裡福斯在被羅塞羅警告以後,又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就仔仔細細挖掘過吉爾伯特的記憶,甚至還翻了一遍海納爾森的家族傳記。
才愕然的確定,對方真的隻是為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理由想要斬草除根。
希爾甚至希望自己在傳記裡看到一點和德裡福斯家族有永世不可解的仇恨的內容,狗血一點都行。
至少,還能理解。
“所以,佩特女士,您是打算,和我合作嗎?”希爾伯特忍不住打斷了還在用言語羞辱德裡福斯的女法師,“能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