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1 / 1)

“郡主既有,老奴帶進去就是了。”

這話一落,郡主府花廳裡一片寂靜。連最沉得住氣的采月都繃起了臉,更彆說采星和步步了。采星的臉都漲紅了,這是陛下才去了,壽康宮就開始按著他們郡主府踩了。上次要珍珠,這次要人,是不是還有下次,下下次,他們還想要什麼!

步步心道,隻怕哪日就要上門來要自己了。柳嬤嬤那個老東西,那咬牙切齒的一眼,他可沒忘。真是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子,想也知道德妃——呸——太後娘娘現在是個什麼勁兒。

隻有郡主沒忍住,笑了一聲,笑得來要人的嬤嬤心一慌,隨即想到自己身後可是壽康宮太後,這才重新穩住了,提醒自己郡主府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老神在在等著。

“要裁縫啊?”謝嘉儀還是先前那副懶洋洋的口氣,“那就挑幾個好使喚的給這個嬤嬤帶回去。”

下麵立即有人應聲,帶著這個嬤嬤去領蘇州裁縫去了。

這邊嬤嬤看著郡主府讓人咋舌的富麗,心裡道:上次王嬤嬤還說差不好辦,要她看郡主也就是這樣了!最多不給下麵人好臉色,但好東西還不得他們壽康宮要什麼就獻上去什麼,她再厲害有說不的膽子嗎?先帝不在了,宮裡呀,早變了天了。

也不知郡主什麼時候能回過味兒來,太後不僅要東西要人,太後要的是郡主自覺主動把手中的商路獻上去。早點獻上去,還能落個好,越晚——,到時候可就什麼都不好說了。

趾高氣昂的嬤嬤跟著人往前走著,不動聲色把郡主府富貴儘收眼底。

郡主府下人看著昂首挺胸還不時指指點點的壽康宮嬤嬤,都互相使眼色,互相在心裡無聲地呸了一聲。

這邊正廳,這個王嬤嬤一走,采星立即叫道:“郡主!”這一次次的,是沒有頭了!

謝嘉儀撚著腰間的玉佩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下次他們還能要出個什麼來。這可是第二次了。”古語有雲,事不過三。

但壽康宮要麼是不知道這句古語,要麼是真以為他們就是天了,這些古語提醒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這個下次,很快就來了。

這日是壽康宮的柳嬤嬤親自來的,謝嘉儀看著硬邦邦站在這裡的柳嬤嬤,那發髻梳得是油光水滑的,隻怕蒼蠅落上去都得劈叉,這是有備而來,看樣子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次要的東西,不是他們能伸手的。

陳嬤嬤把茶給郡主捧過去,抬眼看了柳嬤嬤一眼,代替采月站在了郡主旁邊。

采月采星和如意步步,都往旁邊站了站。

陳嬤嬤特意過來,本來是為了看著郡主的脾氣,生怕郡主把場麵弄得太不好,給人揪住小辮子。結果聽了柳嬤嬤要借的東西,老練穩重的陳嬤嬤這脾氣先就要爆!

她看向柳嬤嬤的眼神,讓柳嬤嬤這樣的都不由瑟縮了一下,回過神才重新又挺了挺腰杆,不斷提醒自己,陳嬤嬤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郡主旁邊的嬤嬤。她可是壽康宮的第一大嬤嬤,如今——已經都不一樣了!

柳嬤嬤這次開口說的是借,借的卻是當年元和帝給平陽公主一顆鴿子蛋大的東珠,是出東珠的地方幾十年來出的品相最好最大的一顆天然東珠。當年一出來,就專程派了人送到京城,獻了上來。如今多少年過去了,也再沒出過如此品相的東珠。關於這顆珠子,民間有很多說法,有說帶著冬暖夏涼的,有說帶著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甚至有人說磨成粉吃了能成仙的。

這顆東珠也是坤儀郡主嫁妝中的寶物之一。

柳嬤嬤一板一眼道:“太後的鳳冠,總也找不到可心的珠子,這二百五十六顆都是找齊的,隻中間那顆實在難尋,也是下麵人提到可以借郡主這顆珠子一用。”

借?陳嬤嬤簡直想啐她一臉,太後能說借,誰敢跟太後說借?這珠子隻要拿出來,就是獻!她峻刻的臉此時整個板了起來,本來她來這裡是按著郡主的,郡主氣不過,她也能好言好語說兩句,緩和緩和氣氛,彆僵得太狠太難看。這會兒,陳嬤嬤也不想緩和什麼氣氛了,彆說按著她的小主子了,她簡直連自己都按不住了,這簡直就是按著他們郡主府的頭踩呢!連平陽公主留給郡主的嫁妝都敢來要了!

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如意這時候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壽安康的人。除了柳嬤嬤,還有兩個跟著的太監,一個個也拿大地站在那兒。

采星真的要噴火了!她真是不明白,當年德妃對他們主子多好呀,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弄不懂主子為什麼跟長春宮就疏遠了呢。這下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麼多年隻怕太後娘娘都是假的,要不能先帝去了還沒半年,就一次次這麼拿捏人的。

所有人就聽前兩次都很好說話的郡主開口了,“嫁妝太多,一時三刻找不到,找到了肯定也誤了八月的壽辰了。你們找彆人借去吧。”

說完托著腮,看著柳嬤嬤問:“嬤嬤還有彆的事兒嗎?”

柳嬤嬤早愣住了,她沒想到郡主這時候居然還能這麼硬氣。就這麼一口回了,話還說得一點不好聽,就連臉色都沒有一點回了的不安,就那麼直愣愣就回了他們壽康宮?柳嬤嬤有些不可置信,一下子也找不到彆的說法,又看到郡主要伸手端茶送客,趕緊道:

“既然郡主東西不好找,老奴回去自然如實稟告太後娘娘,說不得到時候太後娘娘撥一些有用的奴才來幫郡主找呢。這老奴也說不準,隻是既然東西不好找,奴才先借兩個人,這人不用郡主找,太後娘娘聽說郡主旁邊的采星一張好嘴,能說會道,又聽說郡主身邊的這個小太監機靈勇武,想叫過去看看呢!”柳嬤嬤說的就是采星和步步了。

柳嬤嬤身後兩個小太監,看向步步的眼神透著惡意的笑。誰不知道當年步步對柳嬤嬤亮了刀的事兒,這呀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不,時候就到了。

“人既然在,老奴就直接帶走了。”柳嬤嬤說著看向采星和步步兩人,就見兩人都立即往坤儀郡主旁邊靠了靠。她心裡冷笑一聲,往哪裡靠都沒用。太後娘娘傳兩個奴才進宮看看,她就不信郡主會為了兩個奴才跟太後娘娘撕破臉。

誰知謝嘉儀還真就不耐煩了,口氣也不好了起來,簡直帶著嫌惡:“柳嬤嬤雖然老了些,到底也不該到這個地步!當時本郡主就說了,我的人哪兒都不許去,嬤嬤明明是有耳朵的人,怎就不好使了,偏偏還來囉嗦本郡主!”明晃晃的不耐煩,直接說到人臉上。

柳嬤嬤老臉一紅,還是那句話:“太後娘娘的吩咐,老奴不敢不遵!”頭低了下去,話卻硬氣得很。

謝嘉儀直接衝如意抬了抬下巴,就見如意掏出了個東西。

壽康宮人一看,差點把下巴都驚掉了,居然是明黃的聖旨!

正是先帝當年給的聖旨。

“那日說完正好有空,就讓陛下——先皇給我寫了旨意。”說到這裡謝嘉儀讓人把旨意宣了,果然是先帝旨意,就是郡主那句郡主府的人哪兒也不去。

柳嬤嬤帶著人回宮的路上都還沒回過神,怎麼就這麼個事兒都有先帝的聖旨!這這這誰能想到,這樣一件奴才的事兒,坤儀郡主都能跑到先帝那裡要一個聖旨,她就真敢要,先帝就真給寫了

這不是她想說滑天下之大稽,可事涉先帝,她連這麼想都不敢。

旁邊一個小太監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感覺郡主請個聖旨怎麼跟喝涼水一樣”這也太容易了吧,果然說再多先帝寵愛郡主,聽再多相關事情,都會一次次被坤儀郡主曾經的盛寵

刷新見識。

壽康宮裡“啪”一聲,太後娘娘把茶杯頓在了黃檀木桌麵上。

到了第二日陛下來請安的時候,太後娘娘就笑著把這件事說了,“哀家想著不要勞民傷財,大動乾戈,索性用郡主手裡那顆珠子應個景,又不是要她的,結果就這還給柳嬤嬤一頓排頭吃,柳嬤嬤這樣大年紀,第一次被人說到了臉上,這會兒難受得還起不來呢。”

建曌帝聽到太後的話,黝黑深沉的眼眸閃了閃,道:“既然柳嬤嬤年紀大了,母後不妨去內務府挑幾個得力的,讓嬤嬤好生養著,就彆來來回回跑著辦差了。”

太後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拿帕子沾了沾嘴角,看著建曌帝不說話。她說的,是使喚人的事兒嗎。

“至於珠子,兒臣私庫裡有合適的,回頭讓人送到內務府。”說完就躬身行禮,告退了。

這次太後直接沉了臉,她問從另一邊繞出來的柳嬤嬤:“你看,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柳嬤嬤也摸不清陛下是什麼意思,準確說起來,她就從來沒摸清過陛下的意思。陛下從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寡言少語,永遠隻睜著眼看著,德妃說什麼他就點頭應下,很少會說彆的話。讓他做什麼,他就做到什麼,即使再難,也從未聽他說過一個難字。

陛下七歲的時候,德妃聽說九歲的二皇子已經背下了多少多少書了。德妃就直接把三倍的書送到七歲的兒子房裡,讓他在下次元和帝召見的時候都背下來,必須要把二皇子比下去。當時下麵的人都覺得這麼小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結果到了時候他竟然也真的背下來了。後來才聽說,這麼小的孩子,就會拿著錐子紮著自己,不睡覺背書。大腿紮得太厲害,天又熱,流了膿。他愣是跟在元和帝身邊大半天,要不是回來當晚發了高燒,隻怕都還不知道他的腿已經爛成那樣呢。

當時看得柳嬤嬤都驚心,一個七歲的孩子,對自己就能狠成這樣?果然龍子鳳孫,都不是一般人。

此時聽太後娘娘這樣問,她也隻能說:“約莫著陛下忙,滿心裡都是國事,隻怕聽了也沒多想。前頭人說陛下如今一天隻能睡兩個多時辰,千頭萬緒的,忙得很。娘娘,陛下還是孝順,這不一聽說就把自己的拿出來給娘娘用。”至於彆的話,她一個奴才,可一句都不能多說。

太後長指甲刮著杯壁,發出“呲”一聲刺耳的響聲。

“你說,皇帝心裡,到底有沒有——郡主?”太後好一會兒沒說話,一說話就盯著柳嬤嬤問了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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