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你快生的人能隨便出門?”
謝嘉儀斬釘截鐵的拒絕讓小兔子一樣的錢瑩瑩瑟縮了一下,還是跟著她的嬤嬤笑著解釋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去大覺寺給過世的夫人做道場的日子,她們小姐總要在大覺寺住些日子。
聽到事關亡母,謝嘉儀微微蹙眉。她仔細想了想,此生錢瑩瑩命運已經與前世不同,彆說大覺寺不一定會再遇到蘇煙等人,就是遇到境況也跟前世不一樣了。謝嘉儀視線落在錢瑩瑩滾圓的肚子:她要錢瑩瑩母子平安,就沒人能害死他們。
思量過後,謝嘉儀驟然聽到錢瑩瑩要去大覺寺緊繃的神經放了下來,這才想到她親定的郡馬這段日子正在大覺寺讀書,準備來年的春闈。作為京城地區的解元,自然是上麵人拉攏交結的對象,尤其是當前四皇子一黨寸步不讓,跟太子黨鬥得如火如荼。沒有身家根基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兩黨鬥爭的犧牲品,陸大人自然要躲的。
想到這些,謝嘉儀忖度後才轉頭對錢瑩瑩道:“正好我也有事,就同你一起去大覺寺住段日子好了。”既能看住錢瑩瑩,又能多在陸大人麵前表現表現。這些日子陛下身子骨似乎好了一些,她也想去為陛下祈福祝禱,希望她能做到她要做的事情,皇帝舅舅能平安度過永泰十三年的春天。
再次看向錢瑩瑩圓滾滾的肚子,謝嘉儀不覺攥起了手,她能保得下錢瑩瑩母子,一定也能幫舅舅分憂,讓舅舅安然度過永泰十三年。
郡主府下人一接到郡主吩咐,就在陳嬤嬤和采月如意安排下迅速打點起郡主出門的事項。
一行人到了大覺寺,郡主這邊下人才收拾打點好郡主要住的房間,謝嘉儀沐浴後剛坐下來端起茶盞,就見采星風風火火進來:“郡主,錢姑娘那邊出事了!”
謝嘉儀含在嘴裡的茶直接嗆了進去,一顆心突突跳了起來,揮開步步上來要幫她拍撫的手,起身提裙就跟著采星往前頭奔去。
重生以來的日日籌謀和辛苦讓謝嘉儀握緊了鞭子,她要改人命運,誰敢壞她事情,她非要人死不可!如果救不了人,她就殺人,她要讓天看到她既重生,就可以改命!
謝嘉儀一身煞氣到了前殿蓮花池旁,就見圍著錢瑩瑩的人還不少!
這次除了蘇煙,還有宋子明,居然還有張瑾瑜。
謝嘉儀目光一閃,這麼多事情都變了,可是他們還是聚到了一塊。郡主一到,這些人都悚然一驚,立即跪下請安。謝嘉儀這才看到被圍著的錢瑩瑩麵色蒼白,冷汗珠子都下來了,帶著的兩個小丫頭俱都含淚扶著她。
謝嘉儀也不說話,抬了抬手,她專門為了大覺寺之行請的太醫院婦科聖手劉太醫立即上前把了脈,當即施了針,錢瑩瑩額頭的冷汗這才緩緩下去了。太醫躬身回道,“錢姑娘是受了刺激,需回去好好休息靜養,方可保無虞。”
謝嘉儀懸著的那顆心這才算重新落了回去,她沒好氣地看了眼錢瑩瑩,後者噙著淚看得她腦門子疼。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一水三個都跟小兔子一樣巴巴瞅著她。
“你說。”她隨意指了指錢瑩瑩左邊的小兔子,“剩下的看看熱鬨就趕緊送你們主子回去靜養。”靜養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有人撐腰,兔子也敢大聲了,這丫頭立即恨恨道:“我們嬤嬤帶著人給姑娘收拾住處,姑娘上了香想著略微走動一下就回,就遇到這些人!”說到這裡她手一指同樣挺著肚子被宋子明攙著的蘇煙,看著也有四五個月的樣子,“這女人的丫頭上來就發瘋,說我們主子量小不容人,唆使郡主折辱他們姑娘,誰知道隨後趕來的姑爺——前姑爺,過來問也不問就訓斥我們主子,說什麼都和離了還不放過那個蘇娘子,還說什麼蘇姑娘身子重,要是受了刺激有個三長兩短他絕不客氣!”說到這裡丫頭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們這個前姑爺難道是個瞎子不成,她們姑娘身子更重,他就跟屎糊了眼、豬油蒙了心完全看不到,滿眼都是那個狐狸精。
這邊話跟刀子一樣嗖嗖飛過來,轉臉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溫言軟語做小伏低,都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就這樣寒著臉警告他們姑娘離什麼蘇姑娘遠點!當年,當年也不是隻有這個宋子明,還有好幾個落魄讀書人,是她們小姐選了這個人呢,這就是小姐本以為能讓自己終身有靠的良人!
丫頭抽噎了兩聲,又朝向張瑾瑜:“這姑娘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衝著我們小姐就掉書袋子,說女人該賢良容人一套一套的,明明看著怪和氣的人,卻一味捧著個外室,說話噎人!”
小丫頭“外室”兩個字一出,蘇煙臉更白了,宋子明心一抽,心疼加持下氣怒交加,青筋暴起喝道:“下賤奴才大膽!”
這次他衝冠一怒為紅顏,怒得狠了些,都忘了對麵不僅有婚後一直以他為天的錢瑩瑩主仆,還有坤儀郡主。
他這話一出,一巴掌就落在了他臉上,把宋子明等人都打蒙了。
步步一笑就露出一個小酒窩,靠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整個宮裡都討喜吃香得很。此時這張娃娃臉卻帶著兩分陰森笑意,嗓音也比平時尖了些:“什麼玩意也敢在我們主子麵前大呼小叫!這是我們郡主府出來的奴婢,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真是吃了狗膽,當著我們主子就敢訓斥郡主府出來的奴才!這是反了天了!”
宋子明被這一巴掌扇得,嘴裡已經有了甜腥味兒,甚至牙齒都覺得鬆動了一些,是又驚又怕又怒。這樣一個看起來伶俐的小太監,一巴掌竟然猶如鐵錘,說出去隻怕都沒人信。
蘇煙早嚇顫了,抖得跟風中的樹葉子一樣。
張瑾瑜愣了,回神才道:“宋大人乃朝廷五品官,豈是你一個奴才說打就打的?你們置朝廷臉麵何在,就不怕禦史彈劾?”
誰知謝嘉儀根本不理她,人也打了,熱鬨也看了,她瞄了錢瑩瑩一眼,徑自吩咐人好生帶人下去歇著。看著錢瑩瑩被丫頭們扶著下去,劉太醫也跟著,謝嘉儀才慢慢轉回身子,看向眼前幾人。
視線掃了一圈,這才似笑非笑落在蘇煙身上,從她小巧精致的尖下巴,落在她比錢瑩瑩小一些的肚子上。大概宋府裡日子不好過,肚子大了,但整個人卻比三月裡見的時候更瘦弱堪憐一些。
“給人當外室還不讓人說?”說到這裡謝嘉儀嗤笑了一聲,“一個個都當自己是誰,當自己是話本子裡的正旦小生,落難小姐深情公子,感天動地!擋你們道的都是佞角兒,不讓你們舒舒坦坦傷春悲秋的都是壞人,你們是不是還特委屈?”
謝嘉儀冷哼一聲:“真是,越不是人的玩意說起話來越義正詞嚴、理直氣壯,見一次本郡主惡心一次。”
“跪下吧,看著你那張委委屈屈的臉就倒足了胃口。”謝嘉儀不客氣道,此時她還有些殘存的後怕,隻怕自己來晚了一步,錢瑩瑩這個膽小沒出息的再被彆人幾句話就弄掉了孩子弄丟了小命,重蹈覆轍。
謝嘉儀一發話,宋子明半邊臉腫脹,半邊沒事的臉漲得紅紅的,額際青筋突突跳,整個人都猙獰了。
但坤儀郡主讓跪,誰敢不跪。這裡步步含笑看著,隻怕這邊跪晚了,就有人上前幫忙了。
蘇煙的丫頭扶著主子跪下,心疼得淚都下來了,也不敢哭出聲。
這個郡主忒嚇人。她的一個下人,就敢一巴掌把郎君打了,現在丫頭心裡還慌著呢,就怕郡主找上她畢竟她對錢姑娘說的那些話可一句比一句難聽,一看到郎君還告了刁狀
謝嘉儀卻根本不理會下麵一個丫頭,她隻找上麵的主子。娘親說的,要啃就啃硬茬子,打狗有什麼意思,打狗主人才有意思。
她視線落在緊攥著兩拳的宋子明身上:“不服?”
“不服憋著。”
說到這裡謝嘉儀斂了臉上那兩分半露不露的笑:“誰給你的狗膽來錢瑩瑩麵前汪汪叫!和離,知道什麼叫和離嗎?她不是任由你揉圓搓扁的媳婦了,她是本郡主的朋友,母子都住在我郡主府,是你高攀不起的貴人!更不要說你放在心坎兒上的心肝肉了,在他們母子麵前,就是那腳底下的泥,回去好好開導開導你的小星,以前呢她最大的出息就是妾,瑩瑩是她的主母;現在呢她最大的指望就是害死她現在的主母,看看能不能當你繼室的繼室,瑩瑩是我坤儀郡主府的人,是皇家勳貴認下的姊妹!”
一席話說得宋子明和蘇煙都又羞惱又後怕,如果錢瑩瑩真的出事,也不知道這個瘋郡主能做出什麼事兒來。
謝嘉儀直接告訴他們了:“她母子平安,什麼事兒都沒有。她跟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管跟你們兩個有沒有關係,都讓你們償命!”說到這裡郡主冷笑了一聲:“有那一天,我打到她小產,宋子明你信不信?”
宋子明麵無人色,跪在那裡的蘇煙哎喲一聲軟倒下來,跪都快跪不住了,靠著丫頭驚恐地看向謝嘉儀。
他們到底是什麼命,怎麼遇到這樣一個羅刹煞星!
蓮花池後麵聽到錢瑩瑩事情趕過來要跟宋子明討一個說法的桂嬤嬤,正好聽見郡主這些說辭,紅了眼睛,也不往前頭去了,轉身又朝著錢瑩瑩住處去了。一邊走一邊念佛,“夫人,你這是顯靈了,托了郡主這樣一個菩薩保佑咱們小主子不成”到了門前,抹了眼淚,擦淨臉,才進去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可不止有桂嬤嬤,還有帶著明心的陸辰安,兩人本來也是朝著蓮花池而來。
明心心道就是這麼巧,又見到郡主仗勢壓人,凶殘得很呢。